刚见到沈昼,就被“温香软玉扑满怀”,程真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重量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被压的腰不由自主向后弯,只好先把餐盒和药袋扔到地上,拍拍对方手臂:“还能不能动,我带你去医院。”
沈昼脑袋埋在程真心颈窝:“不用,刚才起来的太快,头有点晕,我缓缓。”
说话时,他喷出的热气源源不断拂过程真心颈侧。程真心脊背发麻,绷的紧紧的:“正好我带药来了,你缓,缓好之后吃药。”
颈侧是敏感点,沈昼仔细感受着对方的反应,又埋了会儿,才说:“差不多了,麻烦扶我一下。”
洞房花烛那天做过错事,导致程真心一直不敢和沈昼进行肢体接触,怕对方厌恶。但现在对方提出要求了,不做也得做。程真心右手环住沈昼后腰,左手拉起沈昼胳膊,放到自己肩膀上。
休息室面积不大,里面一张餐桌、一台跑步机、一间小盥洗室以及由屏风隔出来的简陋床位,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程真心赶紧把人扶到餐桌边:“自己坐一会儿,我去拿药。”
沈昼“嗯”了声,终于缓缓松开手。
安娜已经识相地关上门,顺便把地上的药袋挂到了门把手上。
程真心跑过去打开药袋,先找出测温枪量体温:“还行,36.8,不算高。”
这温度纯属跑步机奋斗出来的,沈昼声音带着微微的哑:“我说了,只是有点头晕,没关系。”
“这叫‘有点’头晕?人都站不稳了。”
程真心嗤了声,把测温枪甩到一边,手伸进袋子里拿药。掏了几下,他嫌在纸袋里拿来拿去费劲,干脆把所有东西都倒到了桌子上。
“哗啦啦、哗啦啦——”
于是沈昼看到了一座药山。
他绷紧唇角,忍不住莞尔:“你买这么多药干什么。”
“不知道哪种更对症,哪种效果更好,就每样拿了一盒。”
说完,大概是觉得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不会买感冒退烧药有点不好意思,他又抄起测温枪对准沈昼额头:“先生,你已经被捕了。警告你闭嘴保持安静,不要随便干扰阿sir执法,否则我会往感冒药里投毒的。”
“投吧阿sir,我全盘接收。”沈昼举起双手。
“至于吗,”程真心扔下测温枪,撇撇嘴,“为了跟我斗气小命都可以不要,咱俩真有那么大的仇?”
和斗气没关系。
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吃。
沈昼闭了下眼,眸底漫上几分痛色。
见他表情异样,程真心连忙问:“你又头晕啦。”
”没,”沈昼应了声,再睁眼时已恢复如初,“没事。”
“哦哦。我刚才看了下,低烧这里大多数药都适用。不过必须饭后服药,你吃午饭了没?”
边说,程真心边看向桌面。那上面摆着一只餐盘,里面的菜一筷没动,看起来已经凉的透透的了。
“.......你助理怎么回事,竟然给你打冷饭,”程真心皱眉,“还好我带了菜过来。喏,他家招牌蟹黄粥,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虽然他生活经验不足,但也知道病人该吃清淡点。他打包的是滨城一家有名的粥店,打开盒盖,鲜香扑面而来。
沈昼接过勺子,尝了口:“有时候忙完已经过午餐时
间了,不怪安娜”。”
来之前打电话的时候,程真心听沈昼叫过安娜,知道安娜是他助理,立刻装出一副贴心小夹克的模样:“怎么不怪,菜冷掉了口感差很多,对身体也不好。”
“如果有选择,谁不想每顿都吃热饭。但……”
程真心正沉浸在对自己回答的赞赏中,抬起头,恰好看到沈昼垂眸的瞬间。
他怔了下:“但什么?”
“没什么,”沈昼笑笑,“你也快吃吧。”
他没说,可程真心仔细一想,立刻懂了。
平地起高楼本就是件极难的事,更何况沈昼无父无母,不提经济压力,有时候饿了、累了身边连个能给做顿饭的人都没有。
他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片段:
创业初期的青年拜访完客户、再加班看完项目报告、完善好核心技术,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他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除了好好睡一觉之外,唯一的念头就是想吃口热腾腾的家常菜。
可他打开家门,扑面而来的是沉寂、黑暗,以及日复一日的空旷,没有嘘寒问暖、没有茶暖饭香。
他把西装脱下来仔细挂好,衬衫扔进脏衣篓,在做饭和休息之间挣扎了几分钟,最后疲惫战胜了饥饿,只好空着肚子草草洗完澡,栽到床上补充精力,以应对第二天复制般疲累的生活。
程家算是old money,从太爷爷那辈起便积累了足够几代人挥霍的财产。坦白讲,对于创业的艰辛程真心无法感同身受,家里也没人能告诉他,他父母叔伯都是从蜜罐儿里长大的孩子。
而可怕的是,即使已经结婚了,沈昼过的……依旧是这样的日子。
无人与他立黄昏,无人问他粥可温。
程真心想起前段时间因为总吃吐司而煎蛋挑肥拣瘦的自己。
是人吗你?啊,程真心?
这一刻,程真心无比唾弃自己。随即他想到,结婚以后因为精力全放在搞沈昼上,找佣人的事情一拖再拖,妈妈提过两嘴也被他忽略了。
看来是时候把找佣人提上日程了。
至少得先弄个厨师。
他清清嗓子:“对了,正好有件事想找你商量下。你看,咱们两个都有公司要打理,平时没太多时间照顾家,我想请……请一个厨师和一个住家阿姨吧,园丁我认识专业的团队,怎么样?”
沈昼杳粥的手顿了下,他本意不是找阿姨,而是想让那个小笨蛋心软。
不过……既然对方提出来了,他心生一计。
“当然可以,但我有个请求。”沈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