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人一身雍容华贵的明黄,步伐最急,入了殿门先拉着云之幻转着圈的看,最后敏锐地盯着她手上奇奇怪怪的绸带问:“幻儿,手是怎么了?”
云之幻没有抗拒,任由男人拉着查看,心里却生不起丝毫怒意。
这就是他这具壳子的亲生父亲,大晋的皇帝,也是除了元皇后以外,最疼云之幻的人。
自古天家薄情,可云之幻身为长公主,却是货真价实的掌上明珠,即便是个雷打不动的傻子,也不妨碍他的尊贵。
云之幻秉承一个傻子的合理行为,发觉自己已经能说话了,便如实告状道:“哥哥打我。”
此话一出,殿中众人顿时连气也不敢出。
殷朔却是初生牛犊,当即反驳:“公主,是您先对草民动手,才会被法袍反伤。”
皇帝怒而不显,转身看向他:“小事,不必惶恐,只是今日宫中设宴,宴席未散,驸马又为何会在长公主殿中呢?”
殷朔便要说,他是来请退婚书的。
却没等他说话,一位老道上前拜礼,笑呵呵地对皇帝恭敬道:“陛下,驸马与长公主已是未婚夫妻,年轻人情窦初开,总是少不得想要接近相处。”
此人是阎罗山剑宗的宗主应柯,也是殷朔的师尊。
有他说话,皇帝的神情才稍显缓和,转而对那些跟来的人笑说:“看来,朕是定了份好姻缘。”
宫中大宴,许多宗派朝臣皆在,众目睽睽,应柯怎么会让殷朔伸手去打皇帝的脸,暗中将他声道封住。
众人纷纷祝贺,哄的皇帝开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当乌龙一场,大家也就识相的请离。
转眼只剩几人,皇帝这才褪了笑意,看向应柯:“解了他的声道。”
应柯满身是汗,却只能照做,心里只盼着这臭小子别那么不知天高地厚。
殷朔被解了声道,身上的困仙索也消失无踪,金色游龙飞回皇帝的腕上,隐去光亮。
自殿中进了人,殷朔就像自动自觉套上了冰冷的壳子,与先前轻松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先是补全了大礼,继而跪在地上,挺直腰背不卑不亢道:“草民来请公主的退婚书。”
应柯闭上了眼,心里将这小兔崽子揍了几百遍。
皇帝许久没开口。
他转头看向云之幻,招手叫他坐到身边,才沉声说:“你是直言之人,不攀权势,朕很欣赏,也很喜欢。”
殷朔松了口气。
他虽知道当今的圣上是位明君,可到底也没接触几次,心里还是忌惮,如此听来,倒还真有可能解除婚约。
可皇帝又接着说:“如此,这驸马就更要你来当不可。”
殷朔凝眉:“为何?”
皇帝解开绸带,仔细检查云之幻手腕:“诛邪之行在即,国师曾有预言,公主将会是彻底诛灭恶龙的天命者。”
殷朔愣住,他看向木偶娃娃一样坐在皇帝身边的漂亮公主。
难以相信,这样的痴儿,如何能够诛灭传说中强悍到能毁灭天地的恶龙?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应柯,却见应柯冲他点了点头。
比他更震惊的是云之幻。
自打应柯进来,他就总觉得眼熟,看来看去才想起,这不是百年前追着他揍的那个剑修吗!
他几度想要杀人灭口,却碍于身上没有半点灵力不敢妄动,接着他这皇帝爹就说出了更让他震惊&#30
340;话。
谁?
谁诛灭恶龙?
怎么诛,我杀我自己?
云之幻当即愣住,本来呆愣的神情更加呆傻,这下不是演的,是货真价实的被震撼到了。
殷朔缓和过来,狐疑的打量,见他似乎毫无反应,收回视线问:“可这与草民有何关联?”
皇帝挑眉问:“伏龙谜渊的封印已有七百余年,恶龙吸收天地的怨气煞气,力量源源不断,终究为患,难道你不想协助公主诛杀恶龙,为天下修者所敬仰吗?”
殷朔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草民胸无大志,只想专心修习剑道。”
算你识相!
云之幻对殷朔稍有改观,心里又恶狠狠的给皇帝记上一笔,暗搓搓和他拉开距离。
应柯汗流不断,提着袖子擦了又擦。
皇帝倒是不计较,笑了一声:“朕能理解,但伏龙谜渊乃封印之地,修习之人一生只能进去一次。此百年间,无论剑道还是其他,新秀之辈你都是佼佼者。”
“朕虽爱惜公主,但预言如此,可朕也有私心。若说信任,朕也只能想到你们阎罗山,所以殷朔,是你愿意帮朕这个忙吗?”
殷朔哪敢说不愿意。
他这下听明白了,皇帝这是想靠联姻拴住自己,替他女儿卖命。
不说这位公主能不能真的诛灭恶龙,就是不能,自己也要让她全须全尾的回到皇城。
不然,恐怕阎罗山就要遭殃。
于是殷朔斟酌道:“保护公主,草民万死不辞,只是也不必非要迎娶公主。”
皇帝摇头:“可只有这个身份,你才能无时无刻的替朕守着公主。”
殷朔还想再挣扎:“陛下,草民还有一事需禀。”
“卿直言便是。”
“草民……草民天生患有隐疾,这才多年不娶。”
应柯那双永远睁不开的眼睛忽的睁大了:“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殷朔似乎难以启齿,硬着头皮咬牙说:“不敢欺瞒师父,此事为真,徒儿的确无法人道……”
云之幻还没想明白他自己究竟要怎么杀自己,这会又听得云里雾里,半天才想明白,殷朔的意思是说他有病。
无法人道是什么病,很严重吗?
可殷朔看着明明没什么问题啊。
殷朔黑起自己毫不客气。
他心想,皇帝总不至于让视若珍宝的公主嫁给一个天阉,没想到皇帝竟忽然来了精神,惊喜道:“如此最好!”
殷朔:???
应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