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她的证词,她是在路演中途休息时,经过同台演出的地下女偶像团体休息室。她本想要去打招呼,结果亲眼看到有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犯罪行凶,举着酒瓶摔向另一个男人的头颅。那个混混长相的受害者当即应声而倒。当然,根据事后做的笔录,在她目睹凶杀现场到开始拨打电话报警之间,她记忆是空白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在这里打了一个问号『?』。
当时警察到场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所谓的尸体。
冲野洋子的经纪人早怀疑她精神出现问题,现在也出现了幻觉。不过,对于偶像明星来说,出现精神类疾病是明星的污点,是致命伤。所以他对外称报警的冲野洋子是撞鬼了。这样说多了之后,周围的人这么看,连冲野洋子也觉得自己撞鬼了,开始害怕外界。
原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案。
正巧在冲野洋子报案后的第三天,有市民称自己的儿子失踪了,体貌特征都和冲野洋子说的受害者一模一样。然而那位家属自称自己的儿子根本就对追星没有兴趣,家里面也没有任何相关的物品,也不是娱乐公司的工作人员,不可能有资格进出他们路演的休息室。除此之外,冲野洋子报警的时候,这个人的儿子还发了一条推特说自己人在东京湾,这足够说明,受害者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冲野洋子路演的休息室附近。
那么有三种可能:
一、这位受害者家属根本不了解情况,说辞中夹杂太多主观臆测,并据此为真。
二、受害者发信息的时候,人根本不在东京湾,本人就是在冲野洋子所在的附近。
三、冲野洋子意外地预知或者遥视了凶杀案。
关于第一点和第二点,警察都做了详细的调查,事后又重新回到举办路演的地方进行再一次搜索调查,同时还调取监控以及排查了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出现受害者的行踪,或者他们自称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因为受害者【花形通】有着非常夸张的芭比粉电棒头型,而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也全是纹身。像这样鲜明的外貌特征,是非常容易记住的。结果除了冲野洋子之外,没有人见过。于是,警局内部有人开始猜测,也许冲野洋子拥有了预知凶杀案的能力,也就是牵扯到『超心理学(parapsychology)』的范畴。
『超心理学』又称为灵魂学,心灵学,主要涉及的都是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内容,比如说轮回,前世回溯,心灵感应等等超自然现象,同时也研究招魂术,通灵,灵异事件等课题。
我揉了揉太阳穴。
目暮警官直接把我定位为灵探,我也多多少少能理解。但我要是接受了,感觉日后会出现更多解释不清的麻烦。
目暮警官看到我揉太阳穴,也跟着焦虑起来:“很难吗?”
“不完全是。”
虽然目前为止整个过程还算是清晰,简单来说,就是先因跟踪狂而立案的冲野洋子意外撞见了失踪者【花形通】被凶杀的现场。因为,警察没有办法从家属和现场提出更多的线索,于是把注意力转到了正躲在家里以为自己撞鬼了的冲野洋子身上,试图找到突破口。但是我觉得信息都是碎片化的。
出现这个问题的原因是警察对这个案件重点不清。
从资料整理情况来说,做笔录的人想要调查这起失踪案(因为没有真正见到尸体,还不能完全定性为凶杀案),并且把重点放在了冲野洋子身上,于是警官就把冲野洋子其他未解决的案件信息也放了进来。
现在我不清楚他们是想要我先解决冲野洋子的精神压力问题呢?
还是先导出冲野洋子目睹凶杀案的记忆呢?
……
我才说完,萩原研二声音就冒了出来,说道:“原来你已经有想法了吗?”
“真的吗?”目暮警官在我开口前,期待地反问道。
“反正我们现在是要去冲野洋子家,我们先接触了,再来说这件事吧。”我不喜欢还没有得到证据之前,就信口开河。
我这话一落,目暮警官惊讶地说道:“我有说过,我们是去冲野洋子家吗?你怎么知道的?”
“……”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从我知道他要来接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应该不是去的警局。因为如果是固定的公开场所,而我又是小人物,根本不需要专门来接送。要接送的原因只有是我们会去一个不能在电话上公开的地址。然后在车子上,他又专门给的是冲野洋子的资料,让我尽快知道前因后果。
这相当于1+1=2,连简单的推导也不需要。
他这么一问,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起。很多时候,有些人会惊讶地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都觉得很难回答,就像让我解释为什么1+1=2一样,这是常识,但又绝不是常识,里面牵扯的数学世界艰深抽象。
我在想着要怎么用行为心理学开始解释整个过程的时候,萩原研二直接开口说道:“因为我们和老师很聪明的,他可以发现很多人看不到的点。只是判断去哪里而已,对他来说超级简单的。”
目暮警官非常理解又欣然地接受了这个陈述。
“……”
我虽然感激他的解围,帮我挽救了无数脑细胞,但是我也觉得有点羞耻。
夸得太夸张了,根本没这回事。
我突然觉得车闷得厉害,忍不住用资料的扉页扇了扇。我这个动作也就做了一次,旁边老神在在的萩原研二的笑声就响了起来。
“和老师的性子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软。”
“……”
“夸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 萩原研二笑容更盛,“你要是警惕的话,我会忍不住想逗你的。”
萩原研二还有腹黑属性的吗?!
我立刻摆出严肃的态度,抗拒道:“玩笑就请适可而止吧。”我这人经不起逗,会容易非常不好意思。然而,话刚说完,整辆车顿时鸦雀无声,连目暮警官原本想要搭话的声音也停住了。直到抵达冲野洋子家之前,我们车上都安静如鸡。
“……”
我沉默地转向窗外,心里面默默地哭泣。
为什么要这么安静?
好尴尬。
我说错什么了吗?
可以读档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