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弥漫的杀气让森鸥外神经一紧, 夏油杰却把自己的脑袋拱进了万轨的怀里,将蔓延的杀气生生截断。
万轨眯着眼睛,脸上表情还是难看,手指轻轻抚上夏油杰的眼角, 只有这一块皮肤没有被烧伤, 尚且能窥出原本的几分白嫩。
夏油杰猛地一把攥住万轨的手指, 将脸颊埋进万轨微凉的掌心里, 墨色眼睛牢牢盯着万轨的脸, 声音又哑又沉, 还透着股委屈。
“先生,你去哪了?”
万轨没理他。
十三岁的孩子, 在尊敬的先生失踪之后, 又紧接着面对黑手党的攻击, 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终于在见到先生的一瞬间断掉。
他没哭,把脸用力的在万轨布满薄茧的掌心磨蹭, 也不顾烧伤的皮肤传来的阵阵疼痛:“先生, 你去哪了?”
他又问了一遍,一只眼睛恋恋不舍的从万轨的指缝间露出,巴巴的看着万轨, 猛地发现一直一来被自己搭理的干净整洁的万轨先生,现在像刚挖了煤回来, 黑兔子灰突突的, 脸上还有一块一块的污迹。
最关键的是,先生正坐在地上!
也没有打伞!!
猛然反应过来的夏油杰下意识就想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万轨身上,又突然发现现在太阳已经落下, 天际已经变成了墨蓝色, 只有几抹倔强的橙红色从天边散出, 却不能给万轨先生造成一点伤害了。
他倏地松了一口气,夏油杰没有得到万轨先生的答复,把视线投到坐在万轨先生旁边的男人身上。
男人身上也布满污迹,但所穿着的布料极好,以夏油杰的眼光来看,这一身的衣服应该都是订做。
但这个男人的眼神夏油杰非常不喜欢,比他之前所见过所有贪婪的大人都要精明算计的眼神根本不屑于隐藏,夏油杰被抿了抿嘴,不动声色的挡在了万轨先生的前面。
“这位是?”他露出假笑,狐狸眼弯起来,即使脸上布满烧伤,也不减少年人的半分神采。
森鸥外脸上也同时露出假笑,与夏油杰对上,大小两只狐狸同时在心里噼里啪啦打起了算盘,只有兔兔不感兴趣的打了个哈欠,眼神却还是冷。
“我给你带回来的土特产。”万轨的手指轻轻蹭在夏油杰脸上的烧伤上,语气很淡:“到底怎么弄的?”
他养的崽子自己还没揍,就被不知死活的东西烤了。
万轨可不喜欢太丑的孩子。
他指尖从夏油杰脸颊上的烧伤一路划到脖颈,那里也一片火烧火燎。
夏油杰被手指刺的有些疼,收回与森鸥外对视的目光,微向后仰头,躲开了万轨的手指:“有人袭击了隔壁的孩子。”
万轨‘嗯’了一声,收回手,面色很冷淡。
“回去吧。”他一手钳制住森鸥外,不给这个狡猾&#30...
340;狐狸一丁点逃脱的机会:“找个轮椅过来,杰。”
夏油杰抿了抿唇角,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是又惹万轨先生不开心了。
万轨先生不介意他去打架,去救人,但这一次似乎太严重了。
夏油杰闷闷不乐的想,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背对着万轨弯下腰:“先生,太晚了,我背您回去吧。”
他完全把森鸥外无视掉了。
万轨看着夏油杰已经比之从前已经宽阔不少的后背,又看看笑的不怀好意的森鸥外,突然开口:“杰,就是这位特产,把我的伞和轮椅都拆了呢。”
他顿了一下,在夏油杰陡然迸发杀气之后,又淡淡的补充:“我本来是想去吃饭,结果被这位特产先生的部下强行掳了回去。”
万轨若无其事的开始拱火。
森鸥外嘴角抽了抽,在夏油杰猛地回过头的瞬间,忽地感觉到了从脊椎蔓延而上的极冷寒意,这寒意与夜兔给予他的不同。
这股杀意是阴冷的,像是被无数恶意集合体牢牢盯上的不寒而栗。
森鸥外的脸色差了起来,他不得不重新定义这个夜兔。
对方不仅仅是其本身有着超高强度的战斗能力,连带着被对方掌控的幼崽也有着不可言说的古怪能力。
森鸥外可不会觉得这只是单纯的杀气。
他对上夏油杰的眼睛,笑容里带了妥协:“真是十分抱歉,这是我部下的失误,夜兔先生的损失我们会给予相应的赔偿的。”
夏油杰冷冷的收回视线。
在森鸥外看不见的地方,三四只畸形可怖的咒灵趴在他的身后,锋利的爪子抵在脊椎脖颈等人类最脆弱的地方,随时都会取下森鸥外的生命。
这一次真是失策,森鸥外注视着走在前方交叠的背影,身量不算出挑的少年脸上带着丑陋至极的烧伤,背着长发男人的神色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似乎只要背上的人安全无恙,就可以彻底安定下来。
森鸥外思索间,三人已经行至危桥街,他一眼看见了站在废墟里朝这边眺望的织田作之助。
眉尖一跳,森鸥外嘴角挑起笑容,对着面色沉重的织田作之助摇了摇手:“好巧呀织田君,你也成为港口黑手党的特产了吗?”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脸上难得露出迷茫,他呆滞的看了看正不断用手指戳夏油杰脸上烧伤的万轨,又看看了皱着脸却不敢反驳的夏油杰,最后把视线缓缓落在笑容灿烂的森鸥外身上:“首领?”
森鸥外点头,又摇头叹气:“真是没想到,我邀请夜兔先生去港口黑手党做客,最后却被夜兔先生邀请回来了。”
织田作之助身体一僵,他先是飞快的扫视了一圈万轨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外在的伤势和审讯痕迹之后,走到森鸥外身边,单手抚胸,微一鞠躬:“首领,mimic事件我会尽快解决的。”...
他脸上露出点愤怒,又被他很快掩藏下去:“首领,我一定会将mimic除掉的。”
织田作之助的眼神里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愤怒,他一直一来坚持的信念似乎要随着这一场爆炸一起被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