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闲应首:“浸雾峰灵草种类多,又挺齐全,有些经的起久放,我就摘下来备用,上回有个弟子试图驭器飞行,结果法器放大后,边角不慎割到别人,就来我这包扎拿药了。”
奚雨皱眉道:“这些外门弟子连法器放大都有困难,刚站上去没一会儿,又全部跌了下来,我瞧奚云教了他们数十次,才终于成了一两个。”
奚云哈哈大笑:“你当人人都是尊上或烛鹊仙君,不用学便样样能行。”
奚雨:“错了,是只有尊上这样。仙君他连下棋都有问题。”
雪闲来了好奇心,道:“怎么说?”
他知晓这峰上属厉倾羽修为最高,可第二高的便是烛鹊,故一干子弟们对对方也是好生崇拜。
奚云回忆道:“两年前,我曾和烛鹊仙君下过棋,他每一步棋都走得慢,我想教仙君,他却让我闭嘴,说是尊上教他七个字。”
雪闲:“观棋不语真君子?”
奚云:“不是,是‘不会玩就闭上嘴’,依照仙君叙述,据说尊上讲这话时仍是面无表情。”
雪闲:“……”
看吧,多符合厉倾羽的风格。用字简洁有力,脸上不动神色。
闭嘴什么的,比不语跟真君子都来的简单有力。
奚雨也忆起这件事,道:“以往尊上只需一个眼神,经过的弟子就自动消音,尊上随意往哪儿一站,方圆百尺内玩乐的弟子们便全收起闹心。”
雪闲:得了。你干脆说,厉倾羽往哪儿一吭声,弟子们就自动跳崖。
奚云:“我记得上回尊上只是皱个眉,有个弟子差点自动从峰上跌下去了。”
雪闲一噎。
他就随便讲讲。没想到还真的。
奚云:“也罢,浸雾峰向来没有特别明说仙门规矩,可尊上摆在那,在其余弟子眼中比几千条规矩都渗人。
”
雪闲不禁发问:“有人曾和你们尊上拌过嘴吗?”
奚云露出荒唐表情:“医君说什么呢,尊上一开口,在场所有人都想自动五马分尸了,谁敢拌?”
雪闲又是一噎。
他在石洞里貌似拌过,只是对方拿了条金绳绑他,动不动就扯。
他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腕间,有时晚上作梦,他仍会梦到待在千蛇鬼母石洞中的场景。
昏暗间,对面那人脸面沉稳,语调低沉,然后不断有热气朝自己袭来……每回梦醒,雪闲都是一身薄汗,有些微喘,流苏就紧贴在他身旁,细绳被几些汗水沾染。
雪闲走神间,奚云又道:“对了医君,烛鹊仙君说要给你办个欢迎宴,你可是我们浸雾峰的第二名医君,得好好款待。”
奚雨:“款待什么,我的玻璃球还不够吗。”
雪闲被这音量喊的回神,看见奚云安抚的撸了一下奚雨的发顶,他忙不迭地回道:“帮我转告仙君,说不用欢迎会了。”
奚云朗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我早和仙君说了,待尊上闭关出来后,这欢迎宴再一起请。方才我们说尊上的事,医君你可别放在心底,尊上就是待人冷了些,不会真把谁五马分尸。”
雪闲面色僵硬。
实不相瞒,他本人就是被厉倾羽给硬带回来的。
奚云这口气像是在安抚刚入门的年少弟子,殊不知雪闲已经和他口中的尊上有过许多接触。
许多…接触。
可反正这欢迎宴好歹也是十年后开,毕竟还得等厉倾羽出关,说不定到时奚云便忘了。雪闲最终也就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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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
小屋里只剩雪闲一人,房内虽空间不大,而他住的这面山坡清静,一般晚膳过后,就先少有弟子来打扰,也不会听见另一坡面的吵杂声,故他十分满足。
雪闲全身放松,清瘦的身子靠在床头。一手把玩着流苏末端,一手翻着膝上医书。
看著书上掠过的一行行灵草名和效用,脑袋又想起欢迎宴。
不知厉倾羽下回和他见面时,会是什么场景。
大概是冷冷地携着灵剑,开口便朝他要药炷,接着冷声警告他,做不出便休想离峰。
雪闲偏着头,望着指间流苏,混乱一团的思绪,莫名飘过石洞中的第三十五种姿势。
他记得自己紧闭眼眸,脸庞烧得厉害,其中一腿被厉倾羽架在结实的胳臂上,虽然两人身上都穿着衣服,可双方姿势还是暧昧地另人无法直视。当时雪闲为了让自己不要过于紧张,并掩饰快蹦出的心脏,只能找些话来说,譬如--“还要多久才能成功?”
然后低沉的声音对他说:“现在是第三十五个。”
音源离他极近,仿佛他一吸吐,就能呼气在对方脸上。于是他脸和耳阔更红了,手脚和腰背也软的无力,为了出石洞,只能被厉倾羽折腾来折腾去,整个人喘得不像话。
他记得清楚,厉倾羽呼吸比他稳,架着他手脚的胳膊也同样稳固有力。
一片黑暗的石洞中,只有那副低嗓,明显瘖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