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果然在这里,太宰。”
昏黄的灯光下,织田作之助的身影从黑暗的楼梯走进酒吧内部, 他毫不意外地坐在吧台前与太宰治隔了一个椅子的座位上, 对着吧台里的老板点了下头示意, 声音平静。
“路过这里的时候忽然有种预感,想着也是时候喝一杯了,就来了。”
“唔……可能这就是默契吧。”
太宰治微微勾唇, 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我也只坐在椅子上一分半呢,这么一想好像每次来这里的时候, 大多数不是遇到安吾就是你, 不过可惜安吾出差了。”
“安吾出差也有很长时间了, 毕竟他去年就离开了,到现在也没见到过。”
织田作之助想着另一个好友坂口安吾, 不得不承认,对方消失的时间确实有够久的。
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任务, 不过任务这种事情, 就不是他这种底层员工能够知道的了, 更何况安吾是个厉害的情报人员, 保密性更强。
如果安吾回来了, 凭他的能力对这段时间里漏下的港/黑信息肯定会疯狂补充, 然后……
织田作之助忍不住想起最近港/黑私下里, 针对太宰治和里见真理愈演愈烈的八卦和他自己知道对方别扭实情,心里为坂口安吾八成会惊掉的头发默哀。
安吾的话, 不管怎么说, 太宰绝对会被吐槽的吧?
胡思乱想的时间里, 已经足够老板把织田作之助的酒准备好。即使老板的动作足够轻, 可玻璃与木质吧台的相触仍旧发出了些许声音。
织田作之助回过神,拿起酒杯小啜一口,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左边太宰治的身上。
对方没有看自己,只是左手拄着下巴,目光停留在他自己身前的酒杯上。周遭的碎发半遮半掩地垂在脸颊边,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因为之前叙旧,四周氛围轻松,带着惬意。
织田作之助忽然有了种感觉。
太宰他,好像有什么心事。
所以……安吾变好像成了正事前的寒暄了,用来暖场的那种?
“织田作。”
被观察的对象突然开口,措不及防地问出一个问题。
“你觉得,‘好事’的定义是什么?”
“让人高兴的事?”
织田作之助微微思索,
“虽然定义有多种多样,但是好事的话,绝对是会让人感到高兴的事情。”
“是这样吗?如果一个人只对偷窃感到高兴呢?”
太宰治抬眸看向织田作之助,鸢色的眼眸里写着明晃晃的笃定。
“同样是感到高兴,但显然这种行为就一定会被归类到‘坏事’那一边吧。”
“因为这种事情会损害别人,对丢了东西的人来说是坏事。”
但如果不论其他单单只论一个人的时候,“好事”的单位就相当大了,甚至包含了太宰所说的,伤害别人的事。
织田作之助放下酒杯,觉得话题的深度有点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但不给他多想的时间,太宰治就再度开口,作出定论。
“所以,‘好事’是利他性的。追根究底,那么所谓的‘做好事’,就是做利他的事。”
他直起身体,像是正在辩论赛的某一方成员,揪住自己的的话题,叭叭叭地开始说着。
“真是奇怪啊,损不损己先不说,真的会有人能从利他中感到愉快吗?总觉得这种情况更像是提前的投资,只要找好了对象,从一系列的利他中加固关系,最终也肯定会得到什么。”
“做好事不求回报是不可能的,不是伪装的一种,就是有自我满足的心理问题,再不就是……嗯,我学了一个新词,叫纯纯的大冤种!”
说着,太宰治笑容灿烂。
“听起来很明显吧?是形容做蠢事的人。”
织田·无偿领养5个孤儿·完全没想过被回报·被迫大冤种·作之助:“……”
大冤种沉默地注视着太宰治,突然感受到了迫害。他听着太宰治对“做好事”的定义越来越偏,忍不住加入讨论。
“但是,太宰。这个世界上也是存在好心办坏事,或者坏心办好事的。而且做好事也不一定要从里面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有些时候……”
织田作之助顿了顿,努力在脑内构思合适的语言。说到底,对有关于做好事的事情,他目前也仅仅是有在向着这个地方努力罢了,要真的说有多么多么的了解,那才是说笑。
“只是看到好的结果,就会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庆幸?”
他回忆自己与孩子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肯定了这种感受。
“那怕被帮助的对象并没有做什么,但这些情绪,就已经是自己得到了的‘回报’的一种吧。”
“就算织田作你这么说了,但你没察觉到吗?”
太宰治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这不是大冤种还是什么?”
织田作之助的表情逐渐严肃,认真反驳。
“太宰,你不能简单的把做好事定义为……嗯,定义为蠢,至少不应该否定。”
“……我知道。”
酒杯被胳膊推到远处,太宰治忽然卸下力气,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像是一只被雨给浇了的猫猫,喵喵地叫着,分外沮丧。
“这些东西我当然知道,可是这种事情根本就……”
他叹了口气,剩下的半截话消失在空气中,宛如赌气一般,把自己埋在胳膊里。足足过了好几秒,才闷闷地飘出一句话。
“算了,会想这种问题的我才是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