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去见叶朝然,肯定不能空手去。
方家的公司早就在方老爷子入狱后就分崩离析,股东卷钱跑了,现在留下的也是一个空壳公司。
方晟接管后,本来打算把公司重新运营起来。可方氏集团亏空了这么多年,公司内外早就烂了,要想重新运营,简直就是困难重重。
即...
便再不舍,方晟也只能选择以最低的价格,把这个空壳公司给卖了出去。
他定的价格很低,可前来谈判的人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压价。
经过好几轮的讨价还价,才谈到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
拿到钱的第一时间,方晟就赶到了叶家。
他原本是想见叶朝然的,但也明白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叶家肯定不愿意让他跟叶朝然见面。
所以在今天见到叶朝然前来开门时,方晟才会那么高兴。
“朝然,是我……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方晟喉结滑动半晌,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虽然可能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代替他们对你说声对不起。”
叶朝然目光很冷,声音也没有一丝起伏:“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方晟苦笑一声:“嗯,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怨我恨我,但我还有我们家,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爸妈在监狱,奶奶胃癌晚期,爷爷和宴宴更是……”方晟眼睛渐渐红了,也说不下去了,“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也不奢求你会原谅,我只是想来表达一下我的歉意。”
方晟深吸了口气,暂时控制住了自己汹涌的情绪,他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不由分说地就往叶朝然怀里塞。
“这是我想给你的一些补偿……”
“我不需要。”叶朝然往后退了一大步,银|行卡落在了门外的地板上。
方晟身子一僵。
“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那我现在也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叶朝然声音冷淡,正想关门,又想到什么,问方晟,“对了,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你出国那天来找过我,跟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当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后面发生了那些事情后,我才知道你的用意……”
叶朝然转身,第一次凝视方晟,不愿意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计划的?”
方晟侧在一旁的手暗自收紧了一下,又很快放开。
他抿了下唇,说:“五月底,当时我觉得宴、方宴的病情有问题,回去找私人侦探调查了一下,才发现家里的秘密。”
叶朝然静静地看了方晟几秒,才收回目光,淡淡说:“我知道了,如果你也没事了,就早点离开吧。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回忆这些旧事,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只要我跟你们家一有接触,我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
他的话说的很轻,却字字扎心。
方晟感觉自己的胸口已经千疮百孔,他哑声道:“朝然,我……”
“请你离开,带着你的银|行卡一起。”叶朝然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方晟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他伸出手去又想敲门,挣扎半晌,又把手给收了回来。
“朝然,我……哥哥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方晟的声音很低很轻,这是他第一次在叶朝然面前自称哥哥,却不知道门后的叶朝然能不能听到。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方晟明白,叶朝然根本不愿再和他有任何的交集,他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奶奶的病撑不了多久了,之后我们家就真&#303...
40;要散了……”
方晟捡起地上的银|行卡,吹掉上面的灰尘,他没有走电梯,而是选择了走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走着。
他突然变得很是迷茫无措,等开庭审理结束,他又要去哪儿呢?
方老太太的病成不了多久,估计庭审结束后,她就会……
方其山和蔡莲华,一个眼里只有钱,一个眼里只有方宴。而之前表现得最为重视自己的爷爷,想的也是把自己的心脏换给方宴。
方老太太至今不愿意看见他,大概也是在埋怨他。
她肯定觉得是自己不大度,害了方宴,又害了方老爷子。
方晟这时候才猛然发现,原来他在他们家里一直都是多余的那个人。
方晟胸膛里闷闷的,很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从二十楼到一楼,方晟走了快半个小时。
站在楼下,方晟眼眶通红,最后一次仰头看了眼叶朝然家的方向。
叶朝然,祝你未来一切顺利,前程似锦,不要再遇到和他们家一样的坏人了。
……
今天南市的天气不佳,飞机晚点了半个多小时。
一下飞机,姜寻墨就给叶朝然发了消息。
只是反常的是,以往总是秒回他消息的叶朝然,今天却迟迟没有回复。
姜寻墨耐心地等了十分钟,正犹豫要不要再给叶朝然发一条消息时,叶朝然的消息终于回了过来。
【姜哥,刚刚方晟来找我了。】
姜寻墨瞳孔微缩,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没事吧?他有没有……”
“没有,”叶朝然知道姜寻墨担心自己,赶紧安抚,“他过来,是想跟我道歉的。”
对于方晟,叶朝然其实心情一直很是复杂。
上辈子方晟确实没有对叶朝然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可他也从未真正接纳过叶朝然。
在叶朝然受委屈时,他永远无条件站在方宴的身边。
若不是这辈子他发现了方老爷子的真实目的,他还会承认自己是他的弟弟吗?
叶朝然只觉得嘲讽。
“你真的没事?”姜寻墨不放心追问。
叶朝然已经想开了,他笑了一下:“真的没事,你还有多久到?我妈早上给我们做了好吃的,我先去热热?”
姜寻墨听他语气如常,就知道叶朝然没有骗自己,他松了口气,也笑:“不堵车最多二十分钟,我给你带了礼物。”
叶朝然听了这句话,心底最后一丝不愉快也终于散去。
“你又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叶朝然问,“真的不用给我准备了,你给我买的礼物已经够多了!”
之前姜寻墨送给叶朝然的雪人,现在都还在叶朝然家冰箱里待着呢!
叶朝然舍不得丢,宋雅看出了叶朝然的想法,也没有给雪人挪窝。
倒是叶裴觉得碍事,提过要不要再买一个小冰箱回来,专门用来放叶朝然喜欢的雪人。
叶朝然也有些心动,但年前没有调到合适的冰箱,叶裴说过段时间他会再去家电商场看看。
“我喜欢送你礼物。”姜寻墨轻声说
叶朝然觉得今天的手机有点...
问题,明明他离姜寻墨这么远,怎么就好像是姜寻墨在他耳边耳语一样,弄得他耳朵又红又痒。
“不跟你说了,我去热菜。”
姜寻墨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
又害羞了。
他瞥了眼车窗上映出来的自己,看见自己的耳垂也染了一抹红。
……
高三下学期开学后,整个高三年级的学习氛围变得更紧张了。
就连一向对学习没兴趣的傅辛,都变得紧张起来了,遇到不会的题型,还会转过来问姜寻墨。
其实之前傅辛一直是来问叶朝然的,但在他又一次转过身想要问叶朝然题时,就见姜寻墨的脸色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得难看起来。
傅辛突然明白了什么,赶紧把已经伸出去一半的练习册给收了回来,然后放在了姜寻墨的桌子上。
“姜、姜哥,你给我讲一下题?”傅辛胆战心惊看着姜寻墨。
姜寻墨淡淡瞥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这才拿起笔,给傅辛写了几个公式。
傅辛这才松口气。
这人也太会吃醋了吧?!
他就只是问个题而已!
当然这些吐槽傅辛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两句,半点都不敢在姜寻墨面前说。
至于叶朝然,他压根就没有察觉到有任何问题。
开学一周后,一中又进行了一次月考。
叶朝然和姜寻墨的排名就没有变动过,姜寻墨每次都能恰巧比叶朝然少个一两分,紧挨着叶朝然的名字排在第二。
看着手里的成绩单,叶朝然瞥了瞥嘴角:“你高考也打算这么控分?”
姜寻墨面色不改:“我没有控分。”
叶朝然才不信他的鬼话,但他也懒得说什么了。
叶朝然要求不高,他只想和姜寻墨考上同一所大学,他们现在的成绩,完全可以一起考上A大,所以叶朝然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学习还在继续,二月初的时候,方家案子的一审判决下来了。
方其山蔡莲华俩人多罪并罚,一个被判了二十年,一个被判了十五年。
方老太太考虑到她身体问题,只判处了五年有期徒刑。但以她现在的身体,根本就熬不到那个时候了。
判决出来后,方其山不服气,提出了要继续上诉。
蔡莲华也提了上诉,她倒不觉得不公平,她是觉得对自己的处罚太轻了。
方宴已经去世,她早就不想活了。
方老太太庭审一结束,就又被送到了医院抢救。
听主治医生的意思,估计她最多只能再撑一个月。
但实际情况远比医生预估得要差,方老太太只坚持了半个月,就再也没睁开过眼。
直到她闭眼离世,她也没有再见方晟一面。
这些消息叶裴宋雅都知道,但两人都没有想过要把这些烦心事告诉叶朝然。
二月底一过,属于初春的三月就如期而至。
天气渐渐转暖,没了冬日的寒冷,学生们的精神状态也愈发地好。
宋雅怕叶朝然最后这几个月营养跟不上,特意请了长假每天在家里做好了叶朝然和姜寻墨的饭菜,送到学校。
时间一晃,三月转瞬即逝。
...
一到四月,路边的海棠就竞相开放。
春天来了,叶朝然的生日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