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裴季转身离开了大堂,留下南诏的大臣。
大臣们开始低声议论了起来,都把希望寄托到了段瑞的身上。
云霄从裴季的背影上收回目光,暼了眼神色沉沉的段瑞。
心思略沉。
——这二人,可是要联手了?
童之把段瑞请到了客栈一楼的茶室。
段瑞入了茶室中,便见裴季姿态闲适地品着茶。
童之站在一旁,作出了请的姿势:“段大人请落座。”
段瑞坐下,沉默半晌后,开了口:“裴大人昨夜让人转述的话是什么意思?”
昨夜段瑞准备就寝时,锦衣卫竟来去无踪,在守卫丝毫没有察觉之下入了他的屋中,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同时也意识到了锦衣卫的可怕之处。
但这些惊吓,在听到南诏王行刺裴季,欲嫁祸于他的消息后,惊吓转为了惊愕与愤怒。
南诏王竟然敢使这手段来诬陷他!
他做了多种南诏王拉拢裴季的法子,可却全然没有想到南诏王意不在拉拢裴季对付自己,而是诬陷他刺杀裴季,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裴季为大启摄政大臣,若是真要攻打南诏,南诏不堪一击。而要对付他也是易如反掌。
童之给段瑞斟了一杯茶,随而站到了一旁。
裴季神色浅淡,语气闲适:“我以为段大人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闻言,段瑞暗暗揣忖裴季意思,几息后,试探的问:“裴大人不会再帮大王了?”
裴季放下杯盏,待童之再倒满茶水,继而端起,挑起一眉望向段瑞:“何以见得我会帮一个觊觎我妾侍,还想要我命的人。”
段瑞心中有了算计,怒意顿消,暗自生出喜意。
南诏王个愚蠢的,若是没他这一出,恐怕裴季还不至于会与之反目,如今自食恶果,大启也不再是南诏王的靠山,他也就没有了顾忌,这南诏很快就是他的天下了。...
段瑞喜上眉梢:“裴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
裴季勾唇一笑,垂眸浅抿茶水,杯沿微离,慢慢悠悠道:“不管我在不在南诏,这月内皆不会涉及南诏内政。”
段瑞也是聪明人,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话的意思。
——裴季给他这一个月的时间,把南诏王从王位上拉下来。
段瑞是个识相的人,起了身,朝着裴季一拱手:“多谢裴大人。”
不过几句话便把目的说清,段瑞不久留,告辞离去。
段瑞从茶室出来,一众大臣都把目光投向了他,见他点头,大臣们也不再留下,相继离去。
云霄沉吟半晌,也转身离去。
众人离去,客栈大堂恢复了清净。
裴季自茶室出来,童之道:“段瑞若非忌惮大启,恐怕早已是南诏的王了,今日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恐怕做梦都能笑醒。”
裴季冷嗤一笑,转身朝楼上走去。
童之知他是去见华音,故而跟在身后低声问:“小叔对九姨娘可是生出了男女之情?”
裴季脚步一顿,站在阶梯上转头望向大侄子。
“若是深究,确实是有几分。”话停顿,沉吟了两息,接着问:“华音做你的婶婶,如何?”
两阶之下的童之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小叔的意思,眸色微变。
压低了声音,语带着震惊:“小叔想明媒正娶?!”
这未免太草率了!
素来不喜拖泥带水的裴季略一挑眉,反问:“不可?”
童之默了默,劝道:“小叔你是怎了,在金都时,分明说过给九姨娘编织温柔乡,让其深陷,可小叔怎就自己掉……”话声倏然一顿,蓦地抬头往楼梯口望去。
在锦衣卫身旁站着的,是华音。
裴季循着童之的视线抬起头,对上了华音黑得幽深的那一双杏眸。
裴季:……
早间有婢女在廊中行走,倒是让他忽略了华音那细不可察的脚步声。
华音是杀手出身,又是媚杀刺客,更是可随时切换寻常人走路的姿势与杀手的轻盈步子。自她不用再隐藏身份后,也就恢复了较为谨慎的轻盈步子,他若不仔细,也察觉不到她的脚步声。
华音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裴季,然后转身离去。
裴季转头眯眸看向眼童之,冷声道:“到我屋中候着领罚。”
说罢,转身就疾步跨上楼梯。
童之:……
他朝着小叔的背影辩解:“可大人毕竟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裴季并未理他,径直走过缓步台,拐入长廊,快步走到了华音的房门前,双手一推却是没推开。
房门被从里边反锁了。
裴季抬起手敲了几下门:“华音,开门。”
屋中没有半点回应,裴季再度敲了几下,有些失了耐性,沉声道:“若是不开,我便踹了。”
话音才落,房门便打开了,随之入目的是华音那冷若冰霜的眼神。
她这眼神,显然是听到了他与童之所言。
不得不承认,她这耳力还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