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倩诧异问:“你怎么来了?”
“我明天就要动身去海上了,接下来几个月都跟坐牢子一样。特地同时绒他们一起出来放放风,晚点就回去。”
桑延解释着,那从容雀跃的语调,听得时绒直摇头。
明明半个时辰之前,他还像是一根霜打了的茄子,狗狗祟祟地猫在城门口,明显是得了有人要出城的消息,过来截人。
一见着她就哭天抢地地扑上来抓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撒:“时绒,你带我走吧!是生是死我都认了!”
活似是要跟她出城私奔,差点被师尊冷着脸一袖子拍飞出去。
……
那会儿他也是这么和她解释的:说憋得太久,在城内死活是待不下去了。
他这样的高级技术人员,是万族联盟的重点保护对象,确实一直守在城内,从头到尾没有出去过。
龙濉最能体会这种不易,忍不住替他说了两句好话,压着嗓音:“哎,人家也怪不容易的。堂堂一天乾榜的前辈愣被当做个文弱书生守着,什么架都不能打,这搁谁不得疯啊?要不然咱们就带着他?”
“他还上过天乾榜呢?”
龙濉:“可不是!听说他打到十八就不往上打了,专门靠吸引人家挑战赚学分。不知道为啥,想打他的人特别多,他生意贼好。说起来和你是走一个路子的大前辈呢~”
时绒:“……”
那是真是失敬失敬了。
时绒见识过桑延被隔离时的癫狂,便也没多想地就信了,转头看了看师尊。
桑延身份太特殊了,能不能出城,还得有长辈点头放话。
白亦慢悠悠道,“保护嘛,适当就行了,何至于弄得人连城都不能出了。万族联盟高层还是太死板,要学会放手才行。”
“你们去吧。”
他点头应承,又依依不舍地嘱咐了句:“戴好防具。”
桑延一听,喜不自胜地掏出一身重型防具咔咔穿上了:“好的!”
龙濉也跟着乖乖穿防具:“道君我穿好了。”
白亦扫都没扫他们一眼,细致地打量着自家绒崽,瞥见一处不对,如临大敌:“你那七品落雪簪呢?”
时绒没所谓:“落屋里了吧。算了,我还有其他七件防具呢,很够了。”
“那怎么能行,你这八件是成套的,少一件都会削弱不少效用。”白亦急匆匆往回走,“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帮你拿来。”
时绒:“……”
说好的学会放手呢?
桑延挺着肚子上的铠甲,内心激动而动容地慨叹:原来道君如此开明,又对小辈这么热心关照啊!
……
时绒是到了上溪涧才隐约意识到自己被桑延给演了。
一根蔫耷耷的霜打茄子,在出云舟的一瞬间成了水嫩青葱的小白菜,脸上的气色好得掐得出水来,看罗倩的眼神更是哪哪儿都不对劲,还羞羞涩涩的,不敢往人家跟前凑。
像是怕被看出别有用心,只远远和人打了个招呼,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同她保持着距离。
不会吧不会吧……
时绒瞅着玄梓阴沉下来的脸。
她不会无意凑出了一场修罗场吧?
……
玄梓无心管事,时绒又带来了情报,小队自然而然被两个土匪接管,按照他们的指令朝那处隐秘洞窟走去。
小队多出来三个人,个个都是天乾榜的成员,实力不凡。
自然引得其他人凑上来套近乎,希望能通过这一次同队的机缘攒下个三两分的交情。
“奇装异服”的桑延更是引发了极大的关注:
“哈哈哈又不是真的上战场,你怎么穿这么重
的铠甲,不会行动不便吗?”
“碧水镜真的是你研发的啊?”
桑延的肩甲尖翘,不便人靠近。
他们便拿手点着他的肩甲,笑嘻嘻地同他商量:“能把这个收了吗,别丧尸没伤到,反伤到了队友。”
……
桑延是极爱热闹的人,但是是爱凑热闹,看别人家打架,自己搬个小板凳在旁边吃瓜,而不是成为热闹本身被人群围着。
非得要围,那也得是同性。
他的心境今时不同往日,得和其他姑娘保持距离。
于是尬笑着护着自己翘起的肩甲,挤到时绒身边去,拼命使眼色:“我答应过道君不脱防具的,你帮帮忙呀。”
时绒:“?”
有这个情节吗?我不在场?
已然知晓一切的龙濉在旁边听得连连摆头:没有眼力见的钢铁直,什么都不知道,自作多情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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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倩见状,冲焦头烂额的桑延一招手:“你过来。”
“!!”
桑延精神猛震,摇着尾巴就过去了。
……
“最后一个护卫的人选选定了?”
罗倩将他拉到一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俩之间气氛奇妙,眼神交流一阵,都没往上头凑了。
桑延含含糊糊:“嗯。”
罗倩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啊,险些耽误了你的事儿。”
“没事。”桑延摇手,“我后来想过了,去海上是无聊了点,而且你又晕船,不如在这里开开荒舒服。”
罗倩笑起来,故意打趣道:“我还以为你是过来找我麻烦,问我为什么临时改主意。”
“怎么会!”从眼角看她一眼,嘀咕道,“我就是想走之前过来看看你,毕竟这一走就有好几个月见不着了。”
罗倩心尖一软:“看我?”
桑延低着头,面红耳赤地去掰他那个翘起来的肩甲,“你先前照顾我,后来又帮我医治了脑袋,我还没来得及给你道谢呢……”
“那都是丹修该做的。”
“哪有什么该做不该做的,我承了你的情,自然要感激你,这才是应当的。”
“噗,行。”罗倩表情放松下来,同他并肩往前走,“你脑袋还好吗?这么快连头发都长起来了?”
“没长,是假发。”
“哈哈哈哈!”
一声突兀的笑声响起来,在旁边大大方方旁听的龙濉像是被戳中了笑点,笑得前仰后合,“假发!绒姐你快看,我就说他的头发怎么跟以前不一样,还怪柔顺的!”
时绒一把将他拽过来赏了个脑瓜崩,强行捂住嘴,歉意地带着自家倒霉孩子走开些,顺带同他俩道歉:“这孩子打小缺心眼,你不要往心里去。”
这货长成这样还被剥夺优先择偶权,给众女修嫌弃,看来真不是中二这区区一个小毛病。
桑延:“……”
罗倩严肃道,“伤口还没长好的话,现在戴假发会闷着伤口,给我看看先。”
桑延眼角一跳:“……长好了长好了,就是伤痕还没完全痊愈,太丑了,不能给你看。”
罗倩不以为然,说着就要上手:“我是丹修,什么疤痕都见过,这算什么。”
“不行,我不要!”
桑延大惊失色,拔腿就往前头跑。
罗倩:“喂!”
……
“嘻嘻,我说桑延怎么这个时候出城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看那铠甲裹得厚的,不知道是怎么说服万族联盟放他出来的。”
“哈哈哈,桑延到底是年轻小伙子啊,老祖还能拦着
人家不让他追姑娘不成,那不得闹翻天!”
他俩在前头你追我赶地闹腾,后头的小队成员们旁观者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玄梓的唇色有些失血,但依然淡然地摇着扇子,良久,同身边人笑着:“他倒是一片赤诚。”
……
进了洞窟,便由时绒引路。
哪里有岔道,哪里是死路,她似乎早就了然于胸,像是来过一般。
队友为有这样的领头感到万分心安,又忍不住好奇问,“道君是给你把地图画下来了吗?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啊?”
清慈道君的神识过来探了路,知会给时绒,能透露的信息量不过是这里的洞窟内有丧尸罢了。
可怎么她连路都记得一清二楚,倒像是自己用神识探过了。
时绒头也没回,随口:“我在师尊灵府里看的。”
噗通——
两位化境期的修者不小心踩到石头,当场跌跪在地。
众人七手八脚,但魂不守舍地将他俩扶起来:“咳咳咳……我们刚刚没听清,你说什么?道君什么?”
时绒没有说第二遍。
洞窟峰回路转,藏在黑暗逼仄的角落里,零零散散的丧尸们齐齐回头看了过来,僵硬的脸上满是惊愕。
时绒咧嘴一笑:“好久不见,虫老板。”
虫老板:你不要过来!!
……
近战刷怪和远程打怪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除了龙濉和玄梓,其他人在兰源城围城战中都是在结界中丢技能的远程兵,陡然近距离遭遇小股丧尸,打得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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