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不该承受生育之苦,责任全在他身上,所以,他承担全部是应当的。
“没关系。”他说,“只要身体无碍,我们可以慢慢来。”
只是,他太疲倦了,被疼痛折磨,还要做警戒,现在被唐惟妙的气息包裹,他只想闭上眼,在柔软的怀抱中得到短暂的休息。
辛涟抱着唐惟妙,就像将翅膀轻轻放在她身上,轻眠。
等他睡醒,城市中的阳光和温度已经渐渐冷却,夜晚要来了。
他轻轻挣动一下,睁开了眼。
“休息好了吗?”唐惟妙摸着他的头发,她力气小了许多,抬手都费力。
辛涟迷迷糊糊亲了她一下,清醒了些许,去探现在的开口情况。
唐惟妙面颊粉红,又羞又要心无旁骛地问他:“怎么样?”
依然进展不大,勉强四指。他们不需要像人类那样开到十指,七指就够。
辛涟抓了抓头发,第一次强烈表现出为难又犹豫的表情。
他打开窗户,吹了声口哨。
不久之后,玄鸟南微来了。
辛涟没有准许她进卧室,在门口拦住她,低声说了情况。
玄鸟依然是一副扑克脸:“少主太宠她了,时间不宜久。她虽不会疼痛,但真正&#...
30340;宫缩是在她身上,消耗着她的体力,真正生产时也需要她自己用力。少主自己定夺。”
“辛涟……”唐惟妙小声叫道,“不用这么照顾我,我没那么的娇生惯养。”
玄鸟微微扯动嘴角,冷淡道:“少主承受全部,就不怕少夫人生产时,横生意外吗?”
她意有所指。
辛涟看她的目光更冷了些。
“清楚你自己的立场就足够。”他说。
“怎么了?”唐惟笑探出脑袋。
辛涟没有告诉他,而是让开一条路,让他进去看了妙妙。
唐惟妙悄悄告诉了哥哥。
“……就这?!”唐惟笑瞬间变脸,“你起来!”
他一把拉起唐惟妙:“走走走!不要躺在这里,到处走走!慢点走!给我走起来!干什么呢?家里三个医生,要你们俩妖精一个医盲在这里犹豫不决的……我以为出多大事了!不就是开宫口!起来走!”
他一句话,也惊动了爸妈,于是唐惟妙在父母兄长的轮流搀扶中,开始绕圈。
辛涟紧张不已,但凡她皱一下眉,辛涟就想上前去,帮她转移疼痛。
“辛涟,不用。”唐惟妙说,“我自己可以,没关系的。”
“行了。”唐惟笑拍了拍妹夫的肩膀,“我算是知道你那六边形缺哪边了。医学方面,你还是要听我们的,知道人为什么要有痛觉吗?没有痛觉是很危险的,她身体哪里不舒服,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如果没有痛觉,她自己和我们这些医生都不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辛涟拧眉。
“怎么,你这表情……哪疼啊?”
心疼。
辛涟沉默着,没有告诉唐惟笑。
“好家伙……也不用这么宠着。”唐惟笑说,“该她承担的,你得让她自己来。我还是想让妹妹独立些,这样……我也放心一些。”
这样一直到九点,坠痛感愈加明显,胎膜破裂。
唐惟妙躺回床上,意识忽近忽远。
她看到辛涟已经顾不上一切,在父母面前吻她,想为她转走疼痛,可疼痛太频繁了,甚至又出现了服下金银盏之前的那种冰冷僵硬的疼痛。
那种无法分给辛涟的疼痛。
她泪眼婆娑,死死抓着辛涟的手,不想让他离开。他是现在最温暖的存在,她需要这种驱散寒冷恐惧的热源。
妈妈急切的脸就在眼前,哄着她,要她使劲,可她没有了力气。
“时间不剩多少了。”她听到玄鸟南微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蛋也和人类的胎儿一样,在胎膜破后,有半小时左右的黄金生产期,如果没有在这个时间内顺利诞生,就会胎死壳中,生机流逝。
“吸引器呢!!”唐惟笑吼道,“产钳也行,爸!!你拿了吗?!你不是拿了吗?!”
大家乱作一团时,窗户外突然像鞭炮爆裂般,闪现阵阵金光。
那是辛涟的警戒,有妖在冲击他的外层警戒。
玄鸟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
唐惟妙阵阵冷汗。
她意识到,她现在的狼狈,不仅是因为蛋的出生,还有那沉歇已久的山灵,趁她灵魂最虚弱的时候...
,发起了最后的反击。
她看到了一只硕大的虚影狐狸,戴着假面龇牙咧嘴,凶恶地扑在她的身上,低吼着。
尖利的爪扼住了她的咽喉。
窒息感……
唐惟妙抓着辛涟的手,眼前漆黑一片,绝望之时,心口骤然一烫,凤凰血挂坠炸开,她眼前升起金红色的凤凰图腾,所有的狐狸刹那间如太阳升起后的晨露,蒸发消失。
唐惟妙妈妈急得满头汗:“怎么抓不住!”
产钳根本夹不住那枚蛋。
“我们有自己的办法。”辛涟忽然说道。
他捋了把头发,漆黑色的瞳孔忽然亮起如火的金,凌厉的目光锁住玄鸟南微。
“南微!”他的声音不似从前的温润,清冷如冰,带着无法拒绝的威严,“放下你所有的私心,听我所令!”
玄鸟身体猛然一颤,想要飞逃,双目却被凤火点亮,也变作了一样的金色,乖乖垂头,机械道:“听令。”
她走上前来,站在床边,像个慈母,喉间震动,悦耳动听的鸣叫声飘荡在卧室内。
那枚蛋挣动了一下,被声音引导,慢慢滑了出来。
“啊!出来了!有了!”唐惟妙的妈妈卷起准备好的小毯子去包裹那枚蛋。
手掌大小的蛋,遍体血红,随着呼吸,凤凰的火焰图腾在蛋壳上闪烁。
玄鸟捧起蛋,吹出一把火,浴火之后,跪地奉上。
辛涟将蛋收起,俯身在唐惟妙耳边说:“我去处理些麻烦,数到三十,我就回来。”
这之后,他一手掐向玄鸟,玄鸟在他掌心怦然变回原形,从众人面前消失。
老父亲被女婿这么一吓,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晌才爆发出一声:“妈呀!”
妈呀,女儿生蛋他都不觉得奇怪了,但女婿从他面前把一个人变成了鸟,还突然消失了!
这简直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非科学画面。
窗户开着,而窗外一片金色,什么都看不到。
唐惟笑怕吹着妹妹,上前关窗,和一只猴脸人对了个正着。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猴脸人就仰面坠下了楼。
唐惟笑扒着窗户,哪里是小区,这里分明就是那群妖怪的特域,火海翻腾。
而他的那个妹夫……杀疯了。
唐惟笑好不容易关上了窗,冷静了好久,回来问妹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唐惟妙睁着眼睛,怔怔道:“……我……生完了?”
唐惟笑:“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