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的表情从震惊到复杂,
——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哥哥!!!
不过沈谬和江绵绵并没有血缘关系,若真要算,还能算是青梅竹马。
如果是这样的话.......
陈远忽然就明白了沈谬为什么明明如今拥有那样优越的资本,却依旧是孤身一人,连一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原来这么多年对江绵绵的在意和执念,根本就是因为沈谬喜欢人家。所以才一直心心念念想着,一直默默安静地守着。
那么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还真就是.....修罗场。
一个是守护多年的竹马,一个是疑似现任&...
#30340;男人。
陈远忽然觉得自己呆在这里很尴尬,也......很多余。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砰——!
沈谬的肩膀倏然被一只大手捏住,大力袭来,他的后背撞到了什么东西,将半开着的门猛然撞得关上。
被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关在门外的陈远:“........”
“人类,”
黑龙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将幼崽护在身后,绿瞳散发出凶兽般冰冷,
“谁允许你能够这样质问她?!”
只是一颗异常漂亮的宝石而已,身为所有物,怎么能够对拥有者不敬呢?
还是崽崽太心软了,这样不听话的宝石玩具,就该好好教训教训才是。
“......”
沈谬没有去看对方的口型,只是直直盯着站在对方身后的少女,相比于相识了那么多年的自己,她选择站在了另一个人的背后。
此时此刻,沈谬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在这一刻终于崩断了。
“让开。”
嗓音低哑着,拖曳出悚然的戾气。
绵绵听见了沈谬的声音,冰冷的,仿佛漫浸着一股暗黑的血腥味。
沈谬捏住了黑龙的腕骨,五指收紧到泛白,将其从自己的肩膀上挪开,可怕的力度让龙的骨骼感到一丝极端压抑的胁迫感。
这样血腥的威胁激起了黑龙的本能,他条件反射地要立刻消除一切威胁。右臂猛然挣脱出来,人类的手变成尖锐的利爪,带着恐怖的力度直直袭来。
砰——!
可下一秒,他的攻击却被珍视的幼崽轻而易举地,截停在半路。甚至,黑龙的身躯瞬间倒飞出去,直接砸塌了里面的大床。
巨大的声响让整层楼仿佛都在震动。
沧宇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似乎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龙族的身体极为强悍,这样的程度根本不会受伤。
只是.......
他缓缓支起半个身子,看向守护在人类身前的绵绵,
少女金色的竖瞳泛着曜日般美丽的辉光,她看着好不容易重逢的族人,摇摇头,
“不可以伤害他的,沧沧。”
“........”
黑龙愣住,墨绿的眼眸中流露出震惊的神色来。
精灵守护的神树枯萎前,曾经赠予了龙族一份预言。
唯一能够从岩浆中成功孵化,并且不惧堕神污秽的红龙幼崽,她会是龙族中最强大最不可思议的存在。
龙族的未来,会因为她而得以度过危急和诅咒,绵延万世。
于是身为族长的巨龙,为幼崽取名为绵绵。然后亲自带在身边,细心呵护教养着长大。
可那只是预言。
龙从幼崽到成年,至少需要万年。
然而此时此刻,沧宇突然发现,再次相遇时...
,本该处于幼年期的绵绵,现在竟然就已经拥有了足以匹敌成年龙的力量。
哪怕他没有受伤,可实力的压制很明显。
甚至于,对方都不是龙身。
【好强......】
黑龙非但不生气,甚至于胸腔里涌出的,是浓烈滚烫如岩浆的喜悦。
龙族天性慕强。
幼崽变强了,是好事,值得夸奖和表扬!
然而,还没等沧宇起身,兴奋地表达欢喜和夸夸,就看见心爱的幼崽把那人类往身后扒拉扒拉,企图用纤细娇小的身躯挡住一米八八的男人,
“这个人类,是我抢回来的小公主,”
少女的口吻很认真,
“我做出过承诺,要保护他,你不可以乱动。”
“.........”
沈谬骤然怔住。
【小公主.......】
他有好久......好久没有从江绵绵口中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了。
这个只存在于孩童口中,或是玩笑的,幼稚的称呼,对他们而言,代表着很多东西。
比如,江绵绵对他无端的偏爱。
自从沈谬十四岁在机场,被她推倒之后,十二年过去,江绵绵再也没有用那样的称呼喊过他。
他不在是江绵绵喜欢的小公主,也就代表着,沈谬曾经得到的,渴望的那份如同烈火般烧尽所有黑暗的爱意,被她收了回去。
火灭了。
沈谬的世界里,只余下冰冷的灰烬。
他努力了很久,很久。
到现在终于,燃起了一颗火星。
怔住的钢琴家无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心脏剧烈的跳动,一声大过一声。
兴奋、喜悦,疯狂。
后心绘印的玫瑰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它终于努力长出了根,深深地,插入沈谬的心脏,然后扎根,汲取着他的血液,肆意而繁丽地生长绽放。
沈谬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这样的身高差甚至可以让他清晰地看见少女努力想要庇护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甚至,几近快忘记了刚才自己产生了怎样嫉妒又酸苦的情绪,也忘记了她可能只是玩玩他,转身喜欢上别人的猜测,以及,她和别的男人开房,而对方赤|裸着上身来开门的事情,很多很多。
方才一切让他难过痛苦,嫉妒扭曲的猜测,念头,情绪,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这一瞬间,沈谬忽然生出了,也独独只剩下一种,想要从背后拥抱她的冲动。
抱在怀里,贴到离心脏最近最近的地方,把最最空虚的部分,填满。
只不过,沈谬刚刚伸出手,触碰到少女柔软的发丝,不远处塌陷的床铺上就发出了一声响。
黑龙也不站起来了,“砰——”地就坐在坍塌的床上,双手环胸,阴沉沉的脸色像极了讨厌媳妇的恶婆婆,他直直指着沈谬,
...
“崽崽,你太惯着他了!”
沧宇气极了,还忿忿地甩着长长的黑尾巴,砸在床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你那个小公主虽然有一张漂亮脸蛋,头发像金子一样闪闪,眼睛像蓝宝石一样好看,但是他脾气又作又娇气,还敢质问你,该是要打一打的!”
脾气又作又娇气该打一打的沈谬:“..........”
不,不对。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有尾巴?????
后知后觉的钢琴家原本愤怒嫉妒眼神骤然愣住,然后震惊,最终定格在呆滞。
等等,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这个男人,或许......是龙。
不,绝对是龙。
沈谬终于抓住了所有的,刚才因为愤怒,嫉妒委屈,而忽略掉的所有细节。
比如对方喊绵绵崽崽,比如对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做出的动作是来嗅一嗅他,就像原来江绵绵就喜欢嗅他身上的味道。
因为对方是龙,所以才不会有身份证。所以他们才会好久不见
所以,江绵绵真的只是带人来酒店开房纯粹聊天。
毕竟,是两只头脑简单,不太聪明的龙。
所以,那个男人脱衣服应该也不是那方面的意思,毕竟,江绵绵小时候还说过,他们龙从来都不穿衣服的。
“.........”
沈谬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所有人面前,自导自演了一步被绿被出|轨的怨妇都市情感大戏。
难怪了,两只龙看他的眼神那么古怪。
龙龙怎么会理解人类诡异的脑回路呢。
沈谬默默伸手,捂住脸。
明明,他早该习惯的。
明明,他早应该料到的。
这种社死buff,只要靠近江绵绵,就会启动。
然而沈谬还是一头撞进去,死得透透的。
为什么不再多问一问呢?
至少,先问问清楚对方的身份。或者再相信绵绵一点,相信她的字面意思,不要过度联想。
头脑简单,心思单纯的龙崽,怎么会有成年男人那么肮脏的心思呢?
她只不过真的就是跟好久没见的大龙,躺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的大床上,聊聊天而已。
至于那个男人.....哦不,男龙脖子上有她的发丝。
小龙崽蹭一蹭大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沈谬听过太多太多她描述的,龙族的故事了。其中,江绵绵跟无数大龙的蹭蹭贴贴的事情数不胜数。
就像大猫给小猫舔毛一样正常。
是他的思想太肮脏了。
如果不是两只手捂住脸的姿态太过于娇俏,沈谬真的很想用另一只手也来捂住脸。
“.........”
太,丢人了。
这时候,床边前台的电话响了。
有些尖锐的铃声让黑龙觉得烦,直接扯断线路丢掉。
...
龙崽背对着小公主,并没有发觉对方表情的异常,以及过山车一般的心理变化。她还皱着眉,看着忿忿不平还时刻准备上来揍一揍小公主的黑龙,
“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少女伸出看起来毫无威胁的拳头,认真道,
“不然,绵绵要揍你,还要把你的长尾巴打成死结,这次几百年都解不开。”
黑龙:“.......”
话音刚落,原本忿忿拍着床铺的长尾巴骤然僵在半空,然后小心翼翼地后撤,最终嗖——地缩回到男人背后蜷缩成一团,疯狂颤抖。
上一次,黑龙拿一颗相似的宝石骗绵绵说他从海里把那丢掉宝石捞回来了,结果谎言被发现,小幼崽把他的尾巴打了死结,好几十年才解开。
这一刻,沧宇想起了曾经被小龙崽支配尾巴的恐惧。
“也.......行吧。”
他忿忿瞪了一眼沈谬,又注意到小幼崽直直盯过来的视线,黑龙立刻眨了眨眼,扭过头去,装作一副大龙有大肚的模样,勉勉强强道,
“人类小公主嘛,娇气做作一些,也......可以理解,看在他漂亮脸蛋的份上,就算了吧。”
娇气又做作的沈谬:“.........”
这一刻,他对龙族颜控的程度有了清晰的认知
但是为什么......他每次呆在江绵绵身边,就会变成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娇娇小公主形象?
脑子空白的钢琴家放下了捂脸的手,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沉默吧。
只要沉默,他们就不会想起来他刚刚说了什么狗血言情三角恋才会出现的台词。
然而越是不想来什么,什么就越是要来。
这时候处理好黑龙的事情,少女回过头看向沈谬
“你这个小公主,既然被绵绵捡回来了,就要乖乖听话,不能恃宠生娇。”
沈谬:“........”
社死的漂亮钢琴家僵硬半天,最终只憋出了一个字。
“......好。”
然而这样的回答,基本等同于他刚才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是,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娇蛮小公主一样,作天作地。
但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当沈谬以为这件事情就要过去的时候,他又看见少女指了指身后坐在塌床上生闷气的黑龙,开口解释道,
“这个是黑龙沧宇,我的族人。他脱衣服,是要给我看长出来的手臂,”
“不是我脱的,是他自己脱的。”
“我摸过他的手臂,没有接吻。”
“我喜欢沧沧的,但那是对族人的喜欢。”
在妈妈的认真教导下,绵绵已经可以分清楚各种不同的喜欢了。
对朋友的喜欢,对宝石玩具的喜欢,对父母亲人的喜欢,对伴侣的喜欢。
这些都是,不一样的。
少女在一个一个...
地,很认真地回答着刚才沈谬被嫉妒冲昏头才说出的质问。
“......”
沈谬愣住,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着,冰蓝的眸底漾动着破碎的光。
其实,问出那些话的时候,他的目的并不是要一个答案,只是发泄心中的嫉妒和委屈。但是沈谬没有想到,江绵绵竟然每一个都认真回答了。
心脏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热烈,然后膨胀。
每次......都是这样。
愿意认认真真听沈谬说话的,把他一句话都当真并放在心上的人,全世界,只有江绵绵一个。
就像当初,他不过赌气般说想要玫瑰花,她就去买来送给他。
后来她还把整个院子,都种满了玫瑰。
当时卓晚舟问过小女儿为什么突然喜欢种玫瑰,沈谬站在旁边,看见小孩提着小水壶,认认真真给玫瑰浇水,
她不经意地,又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因为小公主喜欢呀。】
那样浓烈又纯粹的情感,不该是,对物品那样的喜欢的。
毕竟,龙对于宝石或者金子,从来都是掠夺,而不是付出。
然而从他们认识到现在,江绵绵却给予了沈谬很多很多东西。
比如温暖,比如阳光,比如守护。
比如她拉着他的手,带着迷失的他从血腥黑暗的道路上走回来。
比如修补好了他破碎的缺口,让冰冷的宝石开出了美丽的玫瑰,而那样丑陋的伤疤也变成了花朵生长绽放的地方。
“江绵绵......”
“唔?”
绵绵还没回神,她就被对方一把抱进怀里。这个身高差让她的脸贴到了对方锁骨和胸口中间的位置。
少女下意识微微低头,往下挪一点,去蹭了蹭。
【啊,比以前软了好多。】
然而还没等沈谬开口说什么,就听见旁板的黑龙忽然哎哟哎哟地叫起来。他一愣,怀里的少女已经立刻扭头望了过去。
“呜.....崽崽,我的爪爪好疼~”
一个看起来二十八|九的大男人,抱着左臂,泪眼汪汪。
这样拙劣的演技,沈谬一眼就看穿了。但是下一秒,怀里的绵绵就立刻跑过去,满脸担忧
“怎么了,又疼了吗?”
黑龙甩着尾巴,点头,并在小幼崽看不到的角度,对小公主挑衅一笑。
呵,区区一个人类,小幼崽最喜欢的还是我们龙龙的!
沈谬:“.........???”
认真的吗?
但是这熟悉的一幕却让沈谬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只存在于江绵绵描述中的故事。
她跟他说过,有一头黑龙,原来为了救龙蛋断了一只爪爪,经常会疼。所以绵绵就会去帮他吹吹。
但是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演的啊!!!
沈谬脸色一沉,大步走过去把少女拉开,想要直接戳穿这头绿茶龙。
然而这时候,黑龙像是早有预料,尾巴一甩,拴住了沈谬&#...
30340;脚踝,故意绊倒他。
砰!
沈谬猝不及防,直直朝着塌陷的床褥摔去。
滴——
就在此刻,房门开了——
“你们这样真的很不尊重房客的隐私,不能直接闯......”
陈远努力阻止着想要往里面闯的保安和酒店工作人员,以及隔壁的热心房客。
刚刚那一声巨响,守在外面的陈远自然全听见了,但是他对沈谬的武力值再了解不过了,以为肯定是沈谬揍了人。于是拼命遮掩阻挡。
但是隔壁热心房客却不这么想,直接打电话给前台,找了一堆人来。
“你们别听他的,前台都说了电话打不通,肯定出事情了。我刚刚就听见这屋子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我在隔壁都听见了,你们快看看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安全故......”
隔壁热心房客的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半截。
只见房间内——
一个金发男人压着一个上身赤|裸的黑发男人,双方的下半身裹着被子,看不清楚。
甚至好巧不巧的,沈谬摔倒的刹那,右手撑在对方饱满的胸肌上。
重点是,两个男人身下的大床,塌了。
刚才沈谬听见开门声的刹那,下意识拉过被子想要遮住黑龙的尾巴,只是动作太仓促,他就只能连带着两个人都盖上了。
于是,就造成了如此......令人误会的一幕。
社死的钢琴家僵硬着回头,毫无意外地对上了众多吃瓜群众震惊中又略带兴奋的视线。
陈远:“.........???”
围观群众:“.........”
沈谬:“.......”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大概是他人生中最最难以描述的画面了。
啧,这就是两只龙给他叠加的社死buff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