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这件事最后的结局就是,一张留存在老父亲手机里的照片——
[龙崽抱红秋裤大哭图。]
去掉贴心小棉袄的十级滤镜之后,老父亲跟小女儿走上了相爱相杀的路线。如今江淮生的手机里已经存了好多小孩的黑历史照了。
而这个插曲一过,沈谬总算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是来找希尔曼的。
“希尔曼?”
卓晚舟叫来了助理帮他问。助理跟导演那边联系了一下,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那边回复说,希尔曼刚刚才走。因为那位女钢琴家好像时间安排还挺紧,说是今晚上就要飞首都。”
砰!
话刚说完,沈谬就追了出去。甚至连玫瑰花都忘了放下。他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知道,像他母亲那样的美好惊艳的天才,怎么会和沈宏才搅在一起,而所谓的抄袭污点又是怎么回事。
“诶,谬谬,外面好像要下雨......”
卓晚舟的话还没说完,但少年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美丽的元旦之夜,下了一场冷冷的冬雨,不大,只是落得细细密密,冷得刺骨。
沈谬自然是追不到的,甚至,他都不知道希尔曼坐的是什么车。他只是抱着一点点微末的希望,
万一,他可以追上那个女人,问一问,母亲的往事。
雨中,抱着玫瑰花的少年跌跌撞撞。
“卧槽!!!臭小子你不要命了?!”
刺耳的刹车声中,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刺目的远光灯打过来,沈谬却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尖锐耳鸣的铺天盖地,让他几乎站不稳。
这一刻,沈谬清楚地知道,他错过了一次最近的机会。
其实,如果没有为江绵绵的母亲救场,他或许能够赶上见希尔曼一面,可若是时间回溯,他大概还是会那么做。
没关系,今天下午的复赛比完,沈谬就知道自己会稳进决赛,到时候去首都问她,也一样的。
只是,还需要再等等。
再等等。
等等我,母亲。
沈谬随手扯掉湿透的口罩,胸口如同万千蚁虫啃食的痒意和疼痛,让他终于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淋湿的碎发贴在额头上,因为雨不大,许久才凝出水珠,偶然有一颗顺着长长的眼睫毛滴落下来,若是不注意看,大概会以为他在哭。
可沈谬不会哭的,自从母亲死后,他就再也不会哭了。
少年蹲在路边,旁边是疏疏落落的冬季树木,马路上车来车往,陆离流落的灯光偶尔扫过他,精致的轮廓也变得晦暗不明。
密密的雨落在沈谬黑色的外套上,偶然映着车灯,仿佛落了一层寒霜,或者,本来就是寒霜。
一月份的s市,最冷了。
甚至,沈谬抱着玫瑰花的手都僵硬得无法蜷缩,可他还是没有放下这种,曾经被他拒之千里的,脆弱,无用,却美丽的东西。
少年垂眸,冰蓝色的瞳孔中倒映出艳烈的红。
第一次有人送他这样的东西,哪怕,只是因为一句赌气的话。
即便在冷冷的冰雨里,过分昂贵的玫瑰,依旧开得热烈,娇艳欲滴。养在温室里,又被细心呵护着的花枝,自然是会开得很美的,会引得很多人追捧和喜爱。
除了这个,她还说——
如果你喜欢,以后再送。
小孩子的感情,总是这样纯粹又直白。
然而,沈谬看了看怀里被雨淋湿的玫瑰,这些娇艳又脆弱的生物本应该养在温室,或者,插在精致好看的花瓶中。然而此刻,却只能零落在风雨里。
...
所以,以后还是......不要了。
低头看着玫瑰的沈谬并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朝他缓缓驶来,就像拿着绳子的偷猎者,一步一步趋近。
不过这时候,另外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忽然过来,将其别开。
江淮生看了一眼后视镜,原本缓慢靠近路边的面包车见到旁边突然变过来一辆迈巴赫,赶紧掉头快速离开了。
男人眉头皱起,或许是因为曾经在部队的经历,他对危险的的直觉总要比常人更敏感一点。
他眯了眯眼,
【那辆黑色的面包车,看起来有些古怪。】
哗——
这时候,一把小小的蘑菇小伞落在了**的少年头上。湿润的眼睫毛垂落着,有一种让人心碎的脆弱和美丽。
“小公主,你怎么在这里呀?”
熟悉的童声让沈谬一僵,他还没抬头,小孩温暖的手就贴上了他的额头,拨开湿润的碎发,然后温柔地抹掉他脸上的雨水。
最后,她小小的,温暖又柔软的手抓住了他冻僵的拇指。
“小公主,跟绵绵回家吧。”
“......”
这一刻,沈谬感受着小孩掌心的温度,忽然生出一种特别,特别想要拥抱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