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的时候,夏星眠恋恋不舍地望着陶野,叮嘱她:“你要来啊。”
陶野:“好,会去的。”
夏星眠还是偎过来抱了抱她,在她怀里蹭了又蹭,小声嘟囔:“……我不想走。”
陶野:“两个小时,好么?两个小时后,我准时拿着汤到你病房。”
夏星眠:“嗯。”
车过来了,陶野帮忙打开门,夏星眠坐到后排,向她挥手。
她按下车窗,一直看着陶野,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消失后,她又看后视镜,看到在所有视野都看不到了,才萎靡地靠回座位里。
她以为见一面思念就会被缓解。可见了面后,却更想念对方了。
夏星眠拉开羽绒衣的上沿拉链,从胸口的内口袋里摸出那只纸币折的千纸鹤,捏在手里反复摩挲。
握着它时,心好像才一下子安了下来。
.
回到医院,唐黎正在焦急地找人。
看见夏星眠自己回来了,她很生气,又不得不强压下怒火,毕竟这是她老板喜欢的女孩子。她连责问都不敢多说,只重重地叹了几口气,叫护士来给夏星眠重新扎上点滴。
扎好针,护士端着托盘走了。
等到没有旁人,唐黎还是忍不住问:“你跑去找陶野了是不是?”
夏星眠淡然地回:“对。”
唐黎:“夏小姐,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呢?”
夏星眠看向唐黎,每一个字的语气都很重:“我不仅刚刚去找她,我还要她一会儿过来找我。”
“你是真不怕陆总知道你俩的破事儿啊?”
唐黎都无奈了,她苦心费力地 想帮她们瞒,可夏星眠倒好,生怕低调了似的。
夏星眠靠在枕头上,眼里透着几分厌恶:“知道了也好,早点放过我,也放过陶姐姐。她早一天从我的世界消失,我身上的枷锁就早一天卸下。”
唐黎笑了笑,反问:“可你有没有想过陶小姐是怎么想的呀?”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觉得她会和你一样想要离开陆总么?”
夏星眠的表情凝固住。
唉,年轻人。
唐黎拿起报纸,摇摇头,提点道:“成年人的世界是很沉重的,‘钱’这一个字可以裹挟很多东西。陶小姐差点被侵犯,也只字不提说和陆总断关系,你还不明白原因么?”
空气忽然沉寂。
良久,夏星眠才颤声问:“钱……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哪怕不背债,没有那么多的不得已,钱也……这么重要?”
唐黎:“陶小姐一看就是个吃过真正穷苦的人,她和出身优渥的你不一样。所以,就算你们在谈恋爱……”
夏星眠打断:“我和她没有谈恋爱。”
“哦?”唐黎耸肩,“那就更不奇怪了。或许她在你眼里确实很重要,但你在她眼里应该只是占了很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吧。所以啊,有些事曝光了未必见得好,她没准还会埋怨你断她财路呢。”
夏星眠的心里马上浮现一句:陶野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
陶野的确不是会埋怨她的人。但对陶野来说,自由和钱,究竟哪一个更重要?
换句话说,她夏星眠,在陶野的世界里,够资格和“钱”、和“用钱堆砌的希望”比吗?
其实这个问题不需要花太多时间想。
她明白,陶野一直憧憬的那个和她一起开咖啡厅的未来,重点从来都是咖啡厅。是独立的生活。
而不是和她一起。
她知道她对陶野来说不重要。可是再次意识到这一点时,还是忍不住难过。
这种求而不得的苦只有夏星眠自己知道。
明明可以和对方接吻,可以做所有荒淫的事,也可以放肆地说“我是你的”这种话。明明看上去……好像已经拥有了情侣间该拥有的一切。
可她自己又再清楚不过,其实,她真正所求的,根本没有得到。
而她想要追求陶野,也并没有普通的追求那么容易。
因为寻常的恋爱可以通过牵手、亲吻这种肢体的触碰去丈量进度。她们不行。她们已经打乱了方寸,越界太多,再找不到什么能用以试探对方的真心。
夏星眠觉得心堵。
她没有想到,见陶野一面,反而让她的思绪更乱了。
心里是消极的。可是看到手机上正在消逝的时间时,她又止不住地心跳加速。
似乎什么胡思乱想都盖不过即将见面的喜悦。
不管怎么样,两个小时后,陶野会来这里,站在她面前。真实地在她面前呼吸,停驻,说说话。
起码在那一刻,她可以什么都不想,只用开心就好了。
唐黎看着夏星眠脸上一会儿阴一会儿晴,啧了两声。
看来夏小姐对陶小姐用情确实不浅。
至少过去的3年,她还从未见过寡淡的夏星眠脸上出现这么多丰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