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眠头也不抬,随意地问:“你来这边打工是想买什么?”
男生见夏星眠主动问他,惊喜之色外露,马上如实回答:“为了凑钱买双限量款的球鞋啊!家里给的生活费都拿去给电脑配置显卡了,你是女孩子你不知道,最近又上了几个3A大作,没办法我只能……”
“我来打工,是为了让自己不被明天追债的乱刀砍死。”
夏星眠握住水池边,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
“你确定你还要在这里影响我工作?”
男生一愣,眼珠子来回转了转,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最后,还是灰溜溜走了。
夏星眠专心干起手里的活,洗干净的盘子一个又一个摞起来,不知不觉就摞起一个小山。
在洗最后一个山顶时,她听到有人走到了她身后。她以为是其他员工或者老板,没怎么在意,放洗碗布时却听到了一声熟悉的:
“小满。”
夏星眠马上回过身,一整晚冷如冰霜的脸终于松动了,眉头微微抽抖两下,满眼强压着的激动,“姐姐?”
陶野穿着米色的厚羽绒衣,毛线围巾堆住了下巴,栗色的长发裹着肩头,仿佛枯枝裹雪。
她身边是一身玫红色大衣的赵雯,叼着根棒棒糖,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
“你要在这儿吃宵夜啊?”赵雯问。
陶野指了指夏星眠,“我和她说两句话。”
赵雯这才注意到水池边洗碗的那个是夏星眠,扬起声调调笑:“哦哟,大学生怎么跑来洗碗了?”
话落,夏星眠湿漉漉的手瞬时抠紧了池沿。
陶野很自然地接话:“学生么,勤工俭学买点自己想要的东西很正常。赵姐,你想在这儿吃东西吗?”
赵雯摇头:“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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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野:“那你要不先回家?我还要待一会儿,别耽误了你晚上休息。”
赵雯看了眼陶野,又看了眼旁边的夏星眠,明白了什么似的,哼着笑:“你就护着她吧,要说你俩没一腿,鬼才信!”
说罢,她狠狠咬住棒棒糖的棍儿,转身走了。
夏星眠见赵雯走远了,才轻轻看向陶野,问:“你……不会和她一样瞧不起我么?”
“……瞧不起?”陶野笑了一下,目光往夏星眠还漉湿的手上一瞥,“我倒是更关心你的手。怎么在家里缠着纱布病殃殃的样子,一出门都能洗盘子了?”
夏星眠这才注意到自己隐瞒好多天的秘密意外败露,忙把手背到身后。
她生硬地岔开话题:
“姐姐,你饿么?我请你吃盘炒面。”
陶野没有追根究底,笑意愈深,顺着夏星眠的问话岔开了话题,“那就吃一盘吧,你帮我端。”
她找了张小桌子坐下,在桌边支着下巴乖乖等着。弯弯的眼睛像雪地里驻坐的白狐狸,柔柔软软的,又于清丽眉梢晕出一抹妩媚。
夏星眠马上放好盘子,找到老板娘,从兜里数了一盘炒面的钱出来给她。老板娘挥挥手,叫夏星眠顺便去后厨帮忙。
等夏星眠走了有一会儿,陶野才不紧不慢地放下支着下巴的手,站起来找到老板娘,问她:“一盘炒面多少钱?”
老板娘爽气地答:“14块钱,小夏已经帮你付过了!”
陶野像聊家话日常地问:“她在这里干活儿,工资多少啊?”
老板娘:“一个小时7块。”
陶野点点头,拿出钱夹子,抽出14块钱给老板娘。
“帮帮忙,把这个钱混到她的工资里,月底结的时候一起还给她。麻烦您了。”
老板娘看多了人情世故,她懂陶野的意思,也不多问,默默收下了钱。
夏星眠亲手把炒面端上来,陶野慢慢地吃,边吃边玩手机,一点也不着急。
过了一个多小时,面都凉透了陶野还在吃。直到夏星眠下了班,她才放下筷子,等在门口。等夏星眠出来的时候,她就伸出手。
“走吧,回家。”
夏星眠很意外陶野会对她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握了上去。
她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变成了可以在外面牵手的关系。
不过她也不想纠结着这种问题不放,毕竟朋友也会牵手,姐妹也会牵手,细想太多最后失落的还是自己。不如简单一点,保持着这份指尖相触的心动与希冀。
到这一刻,夏星眠终于确定:
她真的喜欢上了陶野。
她贪恋这种暧昧,这种温柔。
还有这种看似很近又看似很远的距离。虽然折磨,可也足够让人难舍。
正走着,陶野忽然回过头。
她声音很轻地问她:“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
夏星眠怔了怔,回过神后有点尴尬地躲开陶野的目光,含糊地嗯了一声。
陶野:“酒吧的伴奏缺个人,原来的那个回家陪老婆生孩子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试试来这边弹琴,时薪还挺高的,不过只有一台电子琴,我不是很懂音乐,不知道能不能拿来当钢琴弹……”
夏星眠问:“给谁伴奏?”
陶野微微一笑,“给我跳舞伴奏啊。”
音乐素养高的人通常都有音乐洁癖,弹惯钢琴的人是不会再碰电子琴那种音质与手感都低端许多的乐器的。弹不惯都是小事,混淆了肌肉原本形成的习惯才是乐者最大的损失。
但听到是给陶野伴奏,夏星眠连薪水都没问,就说:
“好,我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