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一脸冷然。从神情到语气无一不是表明此事再无商量余地。
陈长福见劝不动,有些恼了:“你嫁给我不到一个月就要离开,外人还以为我身上有疾,这样不是害我么?”
听到这话,楚云梨惊讶反问:“我嫁给你不到一个月你就带一个十岁的养子回来,你这是骗婚!我们日子过不下去是我害你吗?分明是你害我!我没指责你,你倒好,反而怪起我来了,你要不要脸?”
二人争执起来,声音越说越大。
陈长福见前些日子乖巧和善的人突然变了一副面孔,更加觉得自己被骗,当即敛了怒气,冷笑道:“你想拿捏我?”
楚云梨冷哼一声。
陈长福气急,点点头道:“好!这孩子我还非要留,既然你接受不了,那你走啊!”
楚云梨心下一松。
转身就走。
陈长福见状,并不着急,只觉得她是装腔作势逼迫自己,闲闲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娘家那边嫂嫂和弟妹大概不会让你进门。你要是带着孩子出去一趟再抢回来,我可不会让你进门!”
楚云梨充耳不闻,进屋后给自己和柳子安各收拾了一套换洗衣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身上只有几个铜板,从无到有得有个过程嘛。
她也没收太多,只收了两套最好的,其实就是补丁最少的。母子二人就没有这两年才做的新衣衫,别看李念秋再嫁一回,陈长福没给聘礼,李家没有置办嫁妆,成亲那天的衣衫是租的,完了就还了。
怎么说呢,哪怕没有嫁妆,对于李念秋来说,成这个亲对她有诸多好处。一来,以前是家里家外的忙活,搬到陈家后,只需要伺候陈长福一个人。二来,她嫁过来之后,这里是她的家,再不是寄人篱下,不会有人冷言冷语。
还是那句话,如果陈长福没有发横财,没有陈四叔一家搅和,李念秋的日子大概就会和许多村里的妇人一样,鸡毛蒜皮吵吵闹闹过一辈子。
可惜……陈四叔一家太狠。
关键是陈长福一门心思觉得人家好,别看李念秋已经嫁过来近一个月,在他的心中,李念秋大概连陈四叔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劝又劝不回来,只能离开了。
楚云梨利落地打好包袱,收好仅剩的七个铜板,背对着柳子安坐了,轻声道:“子安,上!上来,娘背着你走。”
柳子安满脸忐忑,起身趴到了母亲单薄的背上,不安道:“娘是怕我受委屈才离开的吗?”
楚云梨纠正他:“我是怕我们母子受委屈才离开的。”
柳子安试探着道:“其实陈叔为人不错,兴许我们真能和陈传远处得好呢?”
“那也不成。”楚云梨正色道:“娘的心不大,只装得下一个你,不想在别人身上费心。你别怕,以后我们俩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这孩子不想去李家,也不想回柳家。实在是这两户人家留给他的回忆都不太好。楚云梨不好现在就说以后不让他受委屈,只宽慰道:“以后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没有那么多的活儿。就算劈柴,也就做我们俩的饭菜,总不会比现在更难的。”
说起来,李念秋单独带着柳子安过日子的时候,也只有柳平刚死的那段日子,但那时候家中有粮食,地里有菜,并没有多难过。于母子二人来说,让他们受不了的是村里人的议论。
一边宽慰柳子安,楚云梨一边拎着包袱往外走。瘦弱的七八岁孩子在她背上轻飘飘的,她走得欢快,直接就要出门。
陈长福傻了眼。
说实话,早上他来告知妻子有了养子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就算妻子闹了,只要他把孩子送走,还说什么她和孩子只能留一个的话,陈长福压根儿也没当真。
实在是他知道妻子的为难,纯粹是无处可容身才嫁给自己的。她就算真的想走,又能走去哪儿?
在陈长福看来,妻子更多的是以此逼他送走陈传远。他就是不答应,她又能如何?
可他万万没想到,妻子这么快就打好包袱,还真有了去意!
随即,陈长福又看到她那格外小的包袱,顿时嗤笑,这么点儿东西,也不像一去不回的样子。
这是打算等他出口留吧?
陈长福偏不开口,等着她回头求他。
可她没有求,甚至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当他不存在一般。陈长福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眼看着母子二人就要出门了,急忙上前想要拽住妻子的胳膊:“不是,有话好好说,你别动不动回娘家啊。太丢人了,提醒你一句,我可不会去接你回来的啊。”
到了这一刻,他还不觉得她是动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