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的村里人也面面相觑。
他们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但看着周大夫师徒几人的神情都复杂起来。却是再没有人凑上去找周大夫诊脉了。
也是,如果医术真的那么好,肯定是府城安家落户,又怎么会跑到镇上?
甚至还跑来村里,说是义诊,但药费也没少收。这都沦落到来赚他们这些庄户人家的银子了,还说自己是神医?
如果是庸医,就说得过去了。
压根就不会治病,只挑几家富裕的狠宰一笔。譬如罗红月,村里谁不知道她和离得了大笔银子?
还就是那么巧,今日愿意买药的,除了两户穷的。别的都是手头有闲钱的那种人家。
众人三三两两议论着,只偷偷瞅那些已经买了药的人,想看他们如何应对。
有些已经没了兴致,回家干活去了。很快,村口剩下来的人中,大半都是看热闹的。或者是打定了主意只诊脉不买药的。
周大夫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不安,转身吩咐:“收拾东西,咱们回镇上。”
她想走,村里人一见不乐意了。
刚才那些拿药的人,纷纷冲过来找她退。
而大夫配出来的药,一般是不给退的。那药材有的是根有的是叶,有的是粉末,全部合到了一起,怎么分得出来?就算分了,那也是窜了药效的。所以,配出的药不给退,是不成文规矩。
眼看众人不依不饶,周大夫想尽快脱身,随口就答应了。众人一见,愈发觉得她是心虚,当即让家人盯着师徒三人,然后赶紧回去拿药。
但有那手脚快的,回家已经熬上了,这就退不了了。但是他们已经认定了周大夫是庸医,这药就算熬了也不敢喝啊。要是退不了,不就砸手里了?
所以,纠缠着非要让师徒三人退。
周大夫开出来的药确实是治病的,答应让他们退,是想尽快脱身。再说,那治头疼脑热和痛风的药也就那些,带回去之后,有差不多症状的人求诊,顺便就把那药卖出去了。可这都下锅的药,她还怎么退?
总不能来这一趟,该办的事没办成,没赚着银子不说,还得倒贴进去几副药吧?
很快,周大夫就发觉自己低估了这些村里的人。不退,就不让她们走。
村里的那些妇人力气大得很,两个人揪着周大夫,就让她动弹不得。眼看着时辰过去,周大夫急了,一咬牙:“退!我退还不行吗?”
众人:“……”
连泡了水的药都退,要是这里头没鬼,谁信呐?
周大夫不退还好,这一退,村里人更不依了。有那性子冲动的,已经开始骂人。就说师徒三人丧了良心,连村里人的银子都骗。
当即围上来的人更多,还有些已经被诊过脉的人言之凿凿要周大夫赔偿:“我听说不要诊金,这才跑来找你看。结果你倒好,说我再不治就没几年可活了。刚才我吓得半死,我媳妇都带着儿子回娘家了,我的损失不找你找谁?”
边上的人见状,立刻也说自己同样被吓着,非要赔偿。
这不就是讹人吗?
周大夫心里焦躁,这边还被人纠缠着,脸色实在难看。
村口的发生的事楚云梨不知道,就像是她来之前说的那样,进城之后直奔衙门开始敲鼓。
现任知府大人已经连任了九年,治下各方面都不错,听说就要高升,最近正是要紧的时候。听到鼓声,很是重视,立刻就让人带了楚云梨进去。
楚云梨将手中的三包药递上,道:“小妇人三个月前生了双胎,也知道妇人生孩子亏身子,所以,我还在月子里就找大夫调理。一直喝了三个月的药,前两天大夫刚跟我说不用喝药,余下的只能慢慢食补。然后,今日有位女大夫到咱们村里去义诊,当时日头烈,我想带孩子回去。结果那位女大夫非唤住我要给我们母子三人治病。”
“我找的那位大夫,是已经在镇上几十年的老大夫了。我很信任他,我不认为自己需要看大夫,当即就拒绝了。然后,女大夫非说我俩孩子是双胎,先天体弱,半岁之前不调理的话,孩子就养不大。这种话出来,我哪儿敢不看?”
知府大人高居堂上,一脸严肃,倒是颇为耐心,没有打断她。
楚云梨继续道:“女大夫先给我诊脉,然后给俩孩子把脉,完了就说我亏损严重,孩子也需要喝两个多月的药,然后就给了我这三包药,收了一两银子……这一个大夫说我没病,不需要喝药,只是食补就行。可前后不过两日,另一个大夫非说我要死了……我就想找您帮我瞧瞧,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
知府大人听到后来,有些不以为然。只以为是有庸医骗人。
庸医嘛,目的是为了骗银子,不敢闹出人命。这送上来的药,多半是吃不坏的便宜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