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到了,余氏也丝毫不心虚, 甚至瞪他一眼, “也就你这个蠢货对她丝毫怀疑都无, 你也不想想, 柳家上下这么多年跟麦芽糖似的甩都甩不掉,就她阳春白雪?”
“同为姐妹,柳双荷那般算计, 她又能好到哪儿去?”
楚云梨满心好奇,但又不好意思问, 毕竟她如今是继室,要是追问,也太败好感了。
她本身对于顾宗如何看自己都不在意, 但她没忘记, 罗蔓娘对这个男人心悦了一辈子, 不能被他厌恶。当然了, 也不能让这男人心悦于如今的自己,这期间有个度,她得把握好。
所以,她悄悄找了地方坐下,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专心听故事。
顾宗果然按捺不住, “娘,她已经没了多年,死者为大, 她又给顾家生下了念霜,无论她对或不对,都不要再提了。”
“她是我儿媳妇,在我面前,她哪里大?”余氏斥道,“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你捧得比你亲娘还重要,当真出息。”
顾宗默了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当日我去外地,偶遇她被人欺负,是她算计好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余氏瞪着儿子,一脸恨铁不成钢,“你非要娶她进门,我就找人查了一通。那时候我就知道了。那欺负她的男人家中儿子病重,柳家找人帮他医治儿子,他心甘情愿背个欺辱女子的名声去大牢。”
“要是不信,现如今那人还在大牢中。他关了这么多年,又不是要犯,想要见的话不难,要是你愿意,亲自去问问就什么都明白了。”
顾宗负手站着,面色虽平静,但背在身后的手已微微颤抖起来,“当初您为何不跟我说?”
“我就是说了,有用吗?”余氏愈发生气,“你们正情浓,我要是说了,你一定认为是我污蔑于她。哪怕大牢中那人作证,只怕你也会认为是我棒打鸳鸯想出来的计策。”
顾宗再次沉默。
他的面色渐渐地苍白下来。
楚云梨:“……”果真好大一出戏。
时隔这么多年,余氏如今再提及,就不存在污蔑她的可能了。
没必要嘛!
余氏见状,有些心疼,“本来逝者已矣。就像是你说的,她再多不对也为顾家生下了念霜,你爱怎样追忆我都不想管,为了她优待柳家我也不说。”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起来,“如今柳家竟然想要伤害你爹,他们会有这样大的胆子,都是被你惯出来的!”
“当初的柳家不过是小小商户,遇上灾年还要饿肚子,他们家算计双瑚认识你,兴许只是想要入府为妾,偏你情深似海,不顾门楣非要娶她为妻。哪怕她没了,这么多年还帮她看顾柳家,甚至还越过了罗家。”
楚云梨一直当自己只剩下耳朵听故事,察觉到余氏的视线,只得笑了笑。
余氏说话,无论顾宗心里怎么想,都只能乖乖听着。
且他这时候心绪不宁,也没心思反驳亲娘的话。
“就是当着你的面我也要说,两个儿媳妇我都不喜欢。但蔓娘知道进退,罗家懂得分寸,比你前头那个好了不知多少。从今往后,要是让我知道你亏待蔓娘,一定不会放过你!”
楚云梨:“……”怎么开始给她撑腰了?
虽然她不需要人帮忙吧,但这有人护着的感觉真不赖。
“柳家那边,你给我趁早收心,以前无论你怎么帮如今他们把手伸到你爹身上,要是你不想与亲娘作对,就别再护着了。”
这话就是警告了。虽然她也不认为儿子会蠢成那般就是。
顾宗苦笑,“娘,我再帮着柳家也有底线,我看在双瑚的情分上护持他们,可他们对顾家一点情分都无,下手一点没省力,这样的人,儿子再不会护着了。要是双瑚怪罪……”想到那人,他苦笑都笑不出了。
抹了一把脸,“娘,儿子外头还有事,明日再来看你。”
饭也没吃,转身就走了。
脚下匆匆,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
楚云梨看在眼中,“也是可怜。”
自以为的情深似海,对于人家来说不过是一场算计。关键是顾宗多年来深信两人相爱,为了柳双瑚,甚至不碰别的女人,就是罗蔓娘,也是他为了子嗣逼不得已娶的。要是顾念霜是个男孩,顾宗兴许真就不再续娶了。
罗蔓娘记忆中,当初她一举得男,这男人着实松了好大一口气的。
“可怜什么?”余氏嗤笑,“我这个儿子,做生意够精明,感情上就太傻了。一点儿不像他爹。”
楚云梨:“……”说得好像像他爹就好似的。
顾父后院中环肥燕瘦二十多个妾,年长的五十多岁,年纪小的不过妙龄。这段时间他病了,好些还想要来侍疾,好在余氏压得住,要不然,不知道得唱出多少大戏来。
和那个比起来,楚云梨还是觉得顾宗这样守着罗蔓娘一个人好,蠢就蠢点。
虽然他心里另有其人,但那人已经不在,约等于没有!
当然了,过了今日,兴许就真的没了。
老话说,活人是比不过死人的。
柳双瑚在最美好的年华逝去,就算她曾经有些不好的地方,年深日久之后,顾宗记忆中留下来的也全都是她的美好。越是想念,越是怜惜,越是怜惜,就越思念,这就是个死循环。
翌日,早上姐妹二人过来练剑,好奇问及关于柳家夏家和付家那边。
顾道嫣认真道,“娘,要不要我们帮忙?可不能放过了他们……”说到这里,语气急忙忙顿住,心虚地去看边上的顾念霜,“姐姐,周大人明察秋毫,要是柳家冤枉,肯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