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相天远独自在厨房中练食雕。

他天资聪颖，而且这么多的烹饪下来, 多少有些基础。

老实，他来，光是要将一朵荷花用萝卜雕出来，不难。

但若要雕得精益求精、将一根萝卜雕得同出自师姐之手一般栩栩生，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然而做得不好的东西，他不想放到师姐面前。

相天远凝，一刀一刀地刻, 精雕细琢。

不过了多久，他将一朵完成的荷花放到一旁, 伸手再要去拿筐中的萝卜时, 却『摸』了个空。

相天远一定, 转头去，才发现他买来练习的萝卜, 不不觉已经用完了。

望仙楼天要做生意, 厨房几乎时时刻刻都有人，他不好进来练习, 所以只能趁晚上。但既然材料用完, 也没有办法。

他只得作罢。

相天远擦好刀，将自己刻出来的荷花都收到不占位置的地方, 将厨房整理干净，这才离开。

谁, 他一出厨房, 便愣住了。

只雾心就在厨房外。

她背靠墙，仰首望天空，脸上微微带笑, 情宁静。

夜『色』中，师姐的肌肤皎月华，裙摆轻盈，飘飘欲仙，仿佛随时会奔向遥远的明月。

她觉察到相天远出来，侧首，他浅浅一笑。

相天远一呆，晃了，却不该何反应。

……师姐，夜半还安静地留在这里，简直就像……是在刻意等他一般。

他在她面前，总是忍不住局促。

相天远整理思绪，才唤道：“师姐。”

自从雾心塑心成功以后，两人的关系变得不公平。

可能是因为他的心力留在师姐心中，成了她的“心”，师姐本来就强，有敏锐的直觉，而现在，她他的存在感更容易了。

可相天远仍像是老样子，只要师姐有意不让他发现，他就发现不了。

师姐他来，便像可望而不可即的水中花、镜中月。

相天远定了定。

他没有表现出异状，只问：“这么晚了，师姐怎么还在这里？”

雾心再度仰头，笑回答：“星星好。”

“……？”

在他来，师姐本来就是个让人有点捉『摸』不透的人，而在她塑心成功以后，这种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加强了。

她有时会静静地什么让她觉得有趣的事物，一动不动地久，仿佛是第一次一样。

不过，考虑到她原本是无心人，这样的新奇，或许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雾心又向他，：“我本来在照顾小狗，出来以后，正好到你在做食雕，就停下来多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就是现在了。”

“师姐到了？”

相天远一愣。

他：“我还雕得不好，本想等完会以后，再让师姐道。”

雾心一伸手，道：“那你现在雕成什么样？让我。”

雾心得自然，可是她这么一，师弟却突然窘迫起来，道：“现在是真的雕得不好，师姐别了。等我完成满意的东西，会主动拿给师姐评价的。”

听他做得还不好，雾心反而更好奇了。

她问：“为什么不好就不愿意给我？”

“因为……”

师弟的声音轻了，得艰难。

“我只想让师姐到我比较出『色』的一面。”

“？”

雾心不解，她：“可是我想的就是你现在做的东西。”

“……不。”

“真不？”

“。”

“噢。”

雾心没有强求，只是上去有些失望，双眸不再像先前星星时那样闪闪发光。

雾心没什么，只是她现在已经有心，情绪也明显起来了。

然而她表情一变化，相天远反而绷不住，先改口了：“……算了，我拿一个给你，你等一下，我进去挑一挑。”

“……好？”

雾心不明师弟为什么会改口，她有点疑『惑』，但既然师弟变了主意，她便原地等。

师弟回到厨房，在他收自己雕好的荷花的地方挑挑拣拣。

过了小半刻钟，他好像终...

于找到自己还算满意的一朵，拿出来给雾心。

雾心接过，拿在手中端详。

不等雾心什么，师弟已经自己开始贬低道：“……做得还是粗糙了，远远不师姐。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做得更好。”

雾心“唔”了一声，继续观。

师弟雕的荷花，其实还挺好的。

以雾心的标准来，还有多精益求精的余地，但是师弟刻刀的控制十分精妙，已经瞧得出灵气。

“确实得出是新手的作品。不过……”

雾心评价道。

她想了想，笑了一下，：“可爱，我还挺喜欢的。”

“——！”

师弟呆了一下。

雾心注意到他的变化，瞥过去，问：“怎么了？”

师弟猛别开头，：“师姐别我这样笑。”

“……？”

师弟耳尖微红，语像是嘀咕，又有几分无奈。他道：“师姐这样笑的时候，会让人分不清师姐……究竟有几分真意。”

雾心不明。

师弟自失言。

他轻咳一声，转而道：“好了，我雕的花，师姐已经过了。这么晚了，师姐回去歇息吧。”

然而，雾心却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她将那朵萝卜荷花收了起来，没有还给师弟，反而道：“我还不想回去。刚才在外面等你雕花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今晚的星星漂亮，想要到望仙楼楼上去。”

师弟有些不所措。

这时，雾心回头了他一眼，问：“你想一起来吗？”

“我……”

师弟微怔。

但雾心难得主动邀请他一起做什么事情，他一咬牙，道：“我想去。”

*

两人一同爬上望仙楼的高一层。

望仙楼是一座三层高的酒楼，与数百层的绝仙塔相比，当然不值一提，但在凡人的建筑之中，也算上得了台面。

午夜没有客人，木桌木椅被月光笼上一重落寞。

雾心到窗边，将头探出窗户，眺望星空。

夜晚的清风拂动她的发丝。

师弟在雾心身后。

老实，晚上与师姐单独相处，他有些紧张。

师弟努力找题。

他问：“……师姐小时候，也会到这里来星星吗？”

“不会。”

雾心摇头。

“以前我只按部就班地干活而已，除此之外的事情都不在意。是你和师妹为我塑心之后，我才忽然发现天空原来这么漂亮。而且，无论是昼夜变换还是四季晴雨，都会给它带来变化，有趣。”

雾心又望出去，她：“我喜欢有心，有意思。谢谢你。”

师弟一怔。

他又别扭起来，：“不客气。我过，师姐不必因为这些向我道谢。”

雾心笑了笑。

她道：“了，我还道你这两天为什么总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