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回家吗?”
蓝莓探出车窗问他。
凉意落在了身上, 原本浑浊的空气像是被过滤了一遍,竟然下雨了。
珠帘绵密, 沈奢伸手接了两滴,“不着急,再看会儿。”
“噼里啪啦。”
雨珠在击打玻璃窗,声响清脆,席茧看向窗外,雾气朦朦,温度越发阴凉了。
外面一定有很多观众。
席茧想,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沈奢做手术, 等出游戏了, 他们会不会告诉沈奢?
沈奢会生气吗?会像失去宝石那样满脸疑问吗?
想到这里,他又蹲到实验体009号身边,问他,“饿不饿?你想吃什么?”
009看着他,言简意赅, “肉。”
席茧问,“什么肉?猪肉还是牛肉?口味呢?你喜欢清蒸还是红烧?“
009咧开嘴,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人肉, 生的。”
席茧沉默了会儿,站起身往外走, “你等一下,我现在去买。”
009坐在浴缸里发了会儿愣, 小幅度动了动, 红线缠的更紧了, 明明是普通的毛线, 却坚韧的根本挣不断,还在不停往皮肉里勒,它挣的更厉害了,直到那些线撕破皮肤勒了进去,用自残的方式解了禁锢。
它掀开毛毯,爬出浴缸,打开门往外看了看,发现席茧已经出门了。
人肉原来是可以买的吗?它皱着眉想了想,表情突然从懵懂变成了诡异的贪婪,饿了,已经没有耐心等了。
触手从地板上掠过,留下一堆浓稠的分泌物。
鱼腥味瞬间蔓延到了整个走廊。
.
席茧在小区超市买了两包人造肉,虽然和人肉有质的差别,但也差不多。
又叫“肉”,还能生吃,完全满足了水母鱼的饮食要求。
买完他就提着东西往家赶,在电梯里又遇到了那个老太太。
郭老太经常出去遛狗,却没把狗放地上过,还是抱在怀里,就这么抱着来回走上好几圈,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遛谁。
她脾气不好,厌恶全放在脸上,捂着鼻子离席茧远了点,“你身上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腥?”
席茧解释,“是鱼腥,我刚才摸鱼了。”
郭老太冷嘲热讽,“就你这幅样子,简直影响小区区容!我劝你早点找别的房子,赶紧搬出去!耗这儿对谁都没好处......”
“叮——”电梯门开了,席茧往外走,郭老太跟在后面还在抱怨,“怎么腥味儿越来越浓了?你还把鱼抓楼道里来了?”
席茧有点不好意思,“我买了新的除臭剂,一会儿在这喷喷。”
郭老太又烦又气,还被这股味儿冲的头疼,加快脚步开了自家门。
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隔两户的邻居,天天带人回家还发出怪声,恶心的同性恋,作风非常有问题,频繁制造垃圾不说,轮流打扫楼道的责任也推三阻四,又懒又不上进,简直碍眼。
看着席茧抬手要跟她告别,她“啪”就甩上了门,一点面子都不给。
屋子里很安静,光线昏暗,家具杂物也很少,显得有点空荡,怀里的狗“呜呜”叫了两声,暴躁老太一改刚才的样子,语气有点无奈,“年纪真是大了,抱一会儿胳膊就酸了。下次出门得把你放菜篮子里......”
小哈巴狗蹦蹦跳跳的跑到窝旁边喝水,郭老太脚步蹒跚,摸着黑往沙发那儿走,准备开电视看她最喜欢的戏曲节目。
微弱的街灯照进来,只照亮了一角。她不舍得开灯,电费挺贵的,即使视线再模糊也只开个电视,每次倒水都会撞到桌角。
端着保温杯好不容易才在沙发上坐稳当,她喊道,“小元宝,快来,陪奶奶看电视。”
哈巴狗喝饱了水,正要跑过去,突然停在原地,看向黑糊糊的厨房,没听到什么声音,却让它警觉起来,对着那个方向就吼,满是戒备。
郭老太冲它招手,“大晚上的叫什么呢,快来快来。”
小元宝没动,还是叫个不停,郭老太只能起身走过去,把厨房灯打开看了一圈,“看见老鼠了?没有啊......”
她一把捞起狗,又坐回到沙发,正看的专注,小元宝猛地挣开她窜进了厨房,像只迫不及待想抓住老鼠的猫,一阵锅碗瓢盆的响动后就没声了。
郭老太的注意力这才从电视上转移,想把灯打开看看它怎么了,还没按开关小元宝就摇摇晃晃地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老老实实跳到了她怀里。
毛有点湿,还黏糊糊的。
整个狗脑袋都往郭老太的怀里拱,还舔来舔去。
郭老太没在意,听着电视里的戏曲不会儿就睡了过去。
楼 道里的腥味越来越浓,简直到了刺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