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离开去别的地方找找,忽然发现墙角的边缘很湿,不是水,黏糊糊的,他瞬间想到了那些怪物身上流的粘液。
不是喷溅的痕迹,更是从里面渗出来的。
墙里有东西?
席茧走过去,耳朵贴上面听了听,还真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响。像一种小动物的哼唧,又很像婴儿,还有水流动的汩汩声。
他正要想办法把墙弄开,手机就震了震,拿出来一看,是路微发来的。
「曾先生出去了,小心点。」
时间紧迫,墙一时半会儿是搞不开了,席茧也不想这时候就出去,他原地踱步,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掀开帘子就躲到了床底。
还好,这回床下就他自己,刚藏好就听到了推门的声音,滚轮滑动着一点点逼近,是曾先生的轮椅,他坐在上面被人推到了床边。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走的时候还看到那人在池子里呢,都快泡熟了,回去一看还真没了。肯定是被新来的那几个病人救走的。”
“阿唇他们呢,关好了么。”
“嗯嗯,马上就要上台了,不会出差错的。”
曾先生笑了笑,“你刚才说‘救走’,不够准确。在这里他们自身都难保,还想救别人?”
他接着说,“白婴已经寄生了,再过不久,他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第九区居民,好好守卫我们的剧场,多荣耀的一件事啊......”
旁边的人问道,“那其他两个呢?他们还都没接受治疗。”
曾先生“哼”了一声,“急什么,说不定就自己送上门儿了。”
“对了,魔术师也已经准备好了。是把开场秀安排给他还是压轴?”
曾先生语气里多了一丝赞赏,“压轴吧。他很有才华,竟然能想到让我亲自参与魔术,这种近距离体验表演的想法我很喜欢。不出意外,今天这场恐怖秀一定会办的很成功。”
他驱赶道,“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收拾好了拉铃叫你。”
“是。”
脚步声渐远,门被拉开又合上。
屋子里只剩下曾先生一个人。
魔术师,恐怖秀,关键词联系到一起,这个魔术师很可能就是沈奢了。
原来他是被曾先生给抓了,还被逼着表演,怪不得会丢下自己。
席茧面无表情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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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哒。”曾先生腿上的毛毯被他扔在了地上,露出了他的腿,可能是腿,看上去又有点像鱼尾,明明是肉.体的颜色,却粘连着长在一起,腿内.侧全是透明的膜,脚上还长满了鳞片。
这完全不像美人鱼,又恶心又恐怖,像是实验失败的产物。
他转动着轮椅,缓慢滑到那面墙的位置,不知道做了什么,那墙像幕布一样被拉了上去,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婴儿哭似的声音更刺耳了,在房间里来回飘荡。
席茧往外挪了挪,终于看清,墙里居然养着一条巨大的虫子,身体带着淡淡的紫,是透明的,能看到它身体里的细胞结构。
这肥大椭圆的虫子长了很多只脚,头上还有两根触须在摆动。
它整个被泡在水箱,水箱两边都插了根很粗的管子连在它身上,正从它身上抽取着那些黏腻的液体。
席茧之前在书上看到过这种生物,名字好像叫海猪,本质上是一种海参,经常在海底找一些待分解的有机物当成食物吃进肚子。
虽然没见过,但常识来说,海猪根本不会长这么大,这一条几乎有三米长了。
曾先生的表情看起来很兴奋,手里拿着红酒杯一点点靠近,居然对准管子接了一杯从海猪身体里抽出来的粘液。
然后他端着杯子像品尝红酒一样,喝进去了。
虽然重口的格外挑战理智值,但毕竟刚看过徐刀刀吃卵蛋,已然有了心理防御,竟然还能接受,想吐的冲动不算十分强烈。
“我的宝贝,别着急,等我彻底变成了人鱼,就能和你一起去海底畅游了,想游多久就游多久,我不会再让你孤单,寂寞,我将会永远陪伴你......”
席茧:“......”
这他妈,谁扛得住啊。
「最后的任务:登上潜水工具,尽快离开这里。」
系统终于出现了,席茧想开口问几个问题,又把话憋了回去,直接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站在曾先生身后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
曾先生猛地转身,表情惊恐,似乎没预料到自己的房间里还藏了个人。
刚有多狂,现在就有多紧张,他滑着轮椅就想把那虫子挡在身后。
挡了两秒觉得很没意义,根本挡不住,也镇定了,扯着嘴角说,“还真找上门儿了。胆子挺大。”他晃晃杯子,“怎么,你该不会想从这儿跑出去吧?”
“你能站起来吗?”席茧问。
曾先生眼神冰冷,“你瞎吗?看不出来?”
确定他没什么攻击力,席茧没跟他废话,一脚就把轮椅踹翻了,趁他在地上挣扎着扑腾,随手把红手套甩过去牢牢粘住了他的胳膊。
曾先生脸都变了,“......这坨丑东西怎么在你这儿?!快拿掉!”
席茧没理他。
“你以为这样就能出去了?真是太可笑了!”他似乎也被这两团红逼的有点疯,颠倒着重复烂俗的反派台词,“不妨告诉你,进了第九区就别想着离开,不如把这儿当成家,一辈子都住着这儿......”
席茧问,“那你们的客人呢,不是来去自如吗。”
曾先生盯着他,眼神古怪,“你该不会,是想坐他们的潜艇出去吧?哈哈哈哈哈哈.......”他大声笑着,边笑边咳嗽,“我再说一遍!来到第九区的人是不会走的!这里就是天堂!为什么要离开?!”
席茧慢吞吞地问,“被感染后有解药吗?”
曾先生冷笑,“我凭什么告诉你?”
席茧起身走到那个水箱前,研究一番后伸手就要把管子拔掉。
听说海猪离开水就会分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这样。
曾先生腿都绷直了,赶紧叫住他,“你别动那个!”
席茧看了过来,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这个拔掉,它会死吗?”
曾先生慌张道,“你也看到我的样子了,我也被感染了,但是我意识还很清醒,这都是靠喝药控制的,是真的,喝了药后不管身体异化成什么样都不会发疯......”
席茧打断他,“解药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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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茧二话不说就拔了个管子,水位下降,水箱里的东西从哼唧变成了尖叫,疯狂甩动它头上的触须。
曾先生脸都青了,“我说我说!解药就是从它身上提出来的液体!会抑制异化过程!你相信我!真没骗你!快插上!它死了这里所有人都会死的!”
太恶心了。
席茧皱着眉把管子插上,还是觉得疑惑,“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把它放屋子里?”
曾先生冷声道,“这么多年从没人敢进到我的房间!还敢攻击我!你真是好大的......”
话还没说完,席茧又扔出一团毛线球直接扔进他嘴里,然后把他推到了床底下。
席茧找了个小瓶子,接些恶心的粘液就赶紧回剧场拿给了路微。
“快,喂给他试试。”
路微紧皱眉头,“......这什么东西。”
席茧沉默三秒,“荔枝汤。”
路微:“......”
没多停留,席茧又跑了回去,拉开抽屉从那叠崭新的面具里抽出一个戴在脸上,然后坐到轮椅上拉了拉墙上的小铃铛。
他直接坐在门口等,没两分钟就看到了一个穿白褂子的医护。
这人完全没看出不对,推着轮椅就走,“曾先生,准备好的话直接去后台?”
席茧压着嗓子“嗯”了一声。
这医护对曾先生可以说完全不熟悉,两个人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像的,他愣是没认出来,推着席茧就去了所谓的后台。
过了几条好像迷宫一样的通道,门不再是自动门,变成了坚硬的黑铁栏杆,上面栓了好几个大锁。
进去之后,里面空间很大,周围一圈全是玻璃墙,外面游动着星星点点发着光的深海鱼。
顶灯的光线有点发绿,色彩出奇的斑斓,像是街道上光怪陆离的霓虹灯。
医护把他送进来就走了,席茧适应了光线,这才看到周围摆放的笼子,好几个铁笼,里面关的竟然是人。
还是熟人。
席茧看到了阿唇,正伸长胳膊够不远处笼子里的柳叶子,但他只剩下一张脸了。
他们的状态和熄灯后的一样,表情僵硬,眼神森冷,只有阿唇还在微弱的挣扎。
席茧刚要站起来,就听到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步子懒洋洋的,好像在哪听过。
隔着面具,他看到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停在自己面前。
他抬头看了过去。
打扮还是很花哨,脖子上的链条垂在胸口绕了个圈,上头还吊着个东西,像一只被吊死的金属兔。
他垂着眼,把席茧上下打量一遍,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曾先生,怎么感觉你变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