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去从一开始就是游戏目标。
但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席茧总觉得系统变得着急起来,好像急着让自己出去,敷衍也变成了谨慎。
他不喜欢这么快的节奏,他想和沈奢在这儿待久点。
万一出去之后沈奢没了,变成了这里面的NPC,不仅是假的,以后永远都见不到了,那怎么办?
席茧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他拉着沈奢的袖子就走,怂的还只敢捏一个边。
“咱们还是先回去休息,等找到一个安全的方法再走也不迟。”
沈奢没反对,顺着他的力道跟着离开,“好啊,安全第一,我赞成。”
其实一个是想把梦做长,一个是想多赚点钱。
剩下俩人还在针对游戏瞎分析。
“既然只有死人能登上升降机,那曾先生是怎么上去的?”
“难道他是僵尸?”
路微最讨厌猜来猜去了,也想回去休息,“走吧,帮我把尸体处理掉。”
徐刀刀整个人都有点不好,“这里有监控啊!处理什么尸体,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你的脸现在估计都在通缉榜上循环播放了。”
路微瞥他一眼,“处理他们是我个人习惯,杀完人不收拾就跟上完厕所不擦屁股是一样的,会让我感觉不舒服,懂吗?”
徐刀刀点头,“懂。”
这条路暂时走不通,只能先干点别的打发时间,正常副本来说,都会有一大堆的任务放出来,又要了解背景又要搞清楚角色心境状态或者真实身份。
这局任务少的好像是给小孩玩的连连看,除了得琢磨怎么上升降机,其他时候就闲得很了,玩家也少,唠嗑都唠不到一起。
路微和徐刀刀把尸体搬到了医疗室的柜子里就走了,还顺走了两份盒饭。
席茧和沈奢直接回了宿舍,刚准备进门,席茧停下步子,往左边的走廊看了一眼,“我想去看看阿唇。”
沈奢也跟着看过去,“嗯?她怎么了?你不是集过卡了吗。”
席茧说,“我给她织了一双手套,感觉她不太喜欢,想帮她取下来。”
沈奢直接把他拉进了屋,“你先躺一会儿,等营养液灌完再去,总是跑着可不行。”
他提起热水瓶,“我去给你接点热水。”
席茧坐到床上,自觉脱了外套,“你要给我擦身体吗?”
沈奢脚步顿了一下,眼神甚是难以理解地看向他,“......是给你擦脸。”
席茧收回了要脱卫衣的手,往床上一躺,叹了口气,难掩遗憾,“好,班.....沈奢你真好。”
他偶尔冒出来的奇怪想法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根本抓不住点的沈奢大步走出房门,拿出手机翻开了微信,上面发来一大串消息。
-没有查到他任何活动信息,他也从来没进过游戏。
-以前同校的人对他印象都不深,可能会有记得清的,也都死游戏里了,问不着。
-虽然没查到,但我发现这几天城里的杀人鬼很奇怪,几乎全出来了,还守住了好几个游戏出口。没见他们杀玩家,就只是在那儿等着。
-你什么时候出来?
沈奢“啪啪”打字。
-海底副本的出口应该在海边,你们去港口等我。我十小时后就出去。
-这么快?
-不然呢,在这儿修仙吗。
-席茧你打算怎么弄,他到底从哪冒出来的?你该不会要把他带回家吧?你以前跟他很熟吗?我就奇怪了,我记性挺好啊,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关于他的事儿。
-我也记不大清,但是有一点记得还挺清楚的。
-什么?
-他早就死了。听说是为了躲避高考,吃了几个鸡蛋,把自己噎死了。
-......
接了热水回去,刚坐到床边,沈奢就习惯性抬起他的头,往下面垫了个软枕头,动作自然的好像做过无数遍。
连擦脸这种亲密的接触都习以为常。空气静谧,一个安静地擦,一个安静地看。
温热的毛巾摩擦着席茧 的额角,暖洋洋的。
他舒服地都想闭上眼睛再睡一觉。
沈奢看着他颜色浅淡的眉毛,视线又落到他同样淡色的嘴巴,突然开口,“你看着像被洗了好几遍,都褪色了。”
席茧的睫毛动了动,眼底的自卑一闪而过,“以前听同学说,你很喜欢鹦鹉孔雀锦鸡啊什么的,五颜六色闪得刺眼那种。”
他想问问,是不是自己这样的就很不招人喜欢。
但没敢问出来。
沈奢并没有上下关联,很诚实地回答,“嗯,我确实喜欢花哨的。”
席茧叹了口气,都不知道自己遗憾多少回了。
“我想再去看看柳叶子。”
沈奢看向他,“现在?”
席茧说,“现在要是不去,我怕他人就没了。”
沈奢笑着问,“你想把主线剧情做完?”
席茧“嗯”了一声,“做完可以拿奖励呀,也不算白来一趟。”
沈奢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打算怎么做?”
席茧说,“先去看看阿唇,如果她状态还好,咱们就去找柳叶子,说不定就能看到黑洞里的东西,然后拍照集张卡,就能赚钱了。”
“别急,你现在更应该好好休息,等睡一觉起来我陪你一起去。他暂时死不了的,那可是个重要NPC,就等你去问剧情了。”
他点着头,专注地看沈奢给他擦手。
手指一根根碰在一起,温热的触感让席茧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冷吗?”他问。
席茧点头,“冷,我太虚了,时不时就抖。”
其实是激动的。
沈奢垂眼看他,“你手背上有很多小孔,是什么?”
席茧说,“啊,之前在医院的时候经常输液,说是给我增强免疫力的东西。怎么了?”
“只是觉得这针孔也太大了,位置不仅在血管上,连其他地方也有。你不觉得疼吗?”
席茧想了想,“没什么感觉。”
沈奢又问,“你进游戏前在医院?”
席茧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嗯.....不算吧。我当时刚翻墙跑出去,还没出大门呢,就直接翻进来了。”
沈奢捏了捏他的手指,又松开,“什么医院?”
“市中心那个。”
沈奢说,“那地方我知道。你在里面住了多久?该不会......一次都没出来过吧?”
席茧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猜的,当上班长可不仅是因为学习好,心地善良,或是想象力丰富。我还很聪明,还很关心同学。”沈奢的自夸明明又嚣张又中二病,但怎么看都是认真的,认真的有点可爱。
......他是真的很欣赏自己。
席茧听着他说话,像在听一首美好的催眠曲,突然有点困了。
沈奢给他盖上被子,还细心地掖了掖被角。
“睡会儿,营养液灌完了我叫你。”
席茧缩在被子里,的确虚弱得很,“好,谢谢班长。”
称呼还是没能改掉。
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沈奢看着他的脸,眉毛颜色很淡,嘴唇有点厚,还有点红,皮肤却显得很薄,里面的毛细血管都看得清楚。明明是副弱气的长相,眉眼间却总弥漫着死气,阴冷的像是被雪泡出来的。
沈奢看了一会儿,突然掀开被子看向席茧脚踝的地方,那里有一圈很深的勒痕,像被坚硬的东西绑了很久,痕迹都长成了疤。
他把被子又重新盖上,坐到窗户下开始雕那块红珊瑚,雕刻时的他显得认真又小心。
没了那股子散漫劲儿,看起来真实了许多。
不知道睡了多久,席茧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营养液已经灌完了,机器泵放在一边,鼻饲管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