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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动的手。”王后直接给出答案,“你手下之人行事不秘,容易打草惊蛇。”
太子淮不由得苦笑。
“淮,如今事情查清,你该如何?”王后不给太子淮迟疑的机会,要求他马上做出决断。
“我……”太子淮犹豫了。
手中的名单太过沉重,他几乎要拿不住。
若是依律严惩,这上面的人一个都逃不掉。届时,中都城恐将地震。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王后的声调未见提高,却能听出字里行间的锋锐和寒意,“无妨让你知晓,这其中有人无辜,根本没有参与。但他们必须离开中都城,让出手中权柄。”
太子淮倏地抬头,表情震惊,似不可置信。
莫非从最开始,一切全在母后谋划之中?
“这些家族忠于你的父亲,有你三个兄长的姻亲,大多在中都城经营数代,树大根深。你要完全掌控朝堂,他们会是不小的阻碍。”王后肃然神情,锁定太子淮的目光,不容许他逃避,“懂我的意思吗?”
太子淮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儿子明白。”
“明白就好。”
王后命宏退下,殿门关闭,室内仅剩母子两人。
“王族衰弱,此乃不争的事实。你迟早要登上王位,对西原侯可以低头,于内绝不能退让懦弱。”王后顿了顿,继续道,“历代王位更迭,中都城少见平稳。虽今 时不同往日,却也不会例外。”
“母后赏赐即是诱饵?”太子淮声音干涩。
“然。”王后颔首道,“不让蛇鼠见到机会,如何令其出洞。”
“母后可曾想过,万一事情不受控制,西原侯暴怒,该当如何?”太子淮又问道。
王后失笑,摇头道:“淮,你小看了西原侯。”
太子淮愣住。
见他这副样子,王后叹息道:“若西原侯是我子该多好。”
太子淮脸绿了。
“想不通就认真去想,坐王位的是你,事事要我解惑,你这王位岂能坐稳。”王后毫不客气,不因太子淮是自己的儿子就放缓语气。
太子淮面露羞惭,脸一点点涨红,很快连脖子都红了。
王后到底不忍心,叹息一声,同他讲明前因后果,道出谋划真意。
人王陷入昏迷,终究没有断气。
太子淮目前是代为执政,没有正式登上王位。
母子俩对中都城的命运心知肚明,大部分氏族未必清楚。在他们眼中,王族孱弱未必是坏事,反而方便臣权大盛,为家族夺取利益。
之前的团结一心仅是昙花一现。
短暂的亢奋消散,中都城照旧一团散沙。
太子淮下定抱大腿的决心,但不能不抓稳内部。如果连城内氏族都掌控不住,落得南幽侯一般下场,何能保住“天下共主”的颜面。
届时,抱大腿的代价定然更高。
不想落到悲惨境地,必须如王后所言,将中都城经营成铁板一块。
赏赐是诱饵,引发流言是过程,大力惩治是目的,夯实根基是结果。
王后策划这一切,为的都是太子淮。
事情了结之后,前因后果会为人所知,评价定是毁誉参半。但对太子淮来说,一时的名声无需计较,掌控朝堂才是实际。
“我最欣赏西原侯一点,务实。”王后端起甜汤滋润喉咙。甜汤已凉,味道有些腻。她全不在意,仰头一饮而尽。
“事情是你受益,稷氏和原氏无辜受累,自当予以补偿。”
听到“补偿”,太子淮不由得头皮发麻。
“待你登上王位,稷氏为王后,家族有才者拔擢厚赏。其父当居卿位。”王后顿了顿,继续道,“继承人需为原氏血脉,一旦有子,当即立为太子。”
听到这番话,太子淮愣在当场。
立庶子为继承人?
“以西原侯之势,无人敢指摘。纵有,可归因于我。”王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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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看来,只要不发生意外,至少三十年,郅玄将耀武天下,成为实力最强的一方大诸侯。
王族衰弱无法扭转。
一旦天下诸侯并起,中都城的地位会十分尴尬,迟早沦落成小诸侯国一般,在夹缝中求生。
值得庆幸的是,太子淮同原氏联姻。
这也注定了太子淮的继承人必须是原桃所出,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包括稷夫人。
王后多番赏赐原桃,此时被看成挑拨,日后则能被视为偏爱。
遇王族宗人质疑,太子淮无法打破规矩,她大可以成为一个不讲理的太后,因对原桃的偏爱强压太子淮下旨。
“淮,规矩不容更改,但可以变通。”
氏族以家为本,孝是根基之一。孝道面前,做儿子的岂能不低头。何况原桃背后还站着西原侯。
听完王后的讲述,太子淮表情呆滞,迟迟没有出声。
见他这副模样,王后又一次叹息,心中暗道:如果西原侯是她的儿子,何须如此费心劳力。凡事有儿子自己解决,不知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