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玄直起身,双手探入赵颢的发间,强迫他抬起头。
居高临下,郅玄有刹那恍惚,仿佛自己正抓着一头美丽的凶兽,稍有不慎,对方就会挣脱束缚,亮出锋利的牙齿,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恍惚悄然褪去,郅玄低下头,将之前覆盖唇角的疼痛还了回去。
此时此刻,什么清心寡欲,什么君王自省,全都见鬼去吧!
热焰狂烈,不似欢好更似较量。
男人的天性中就带着野蛮因子,不管外表是文雅还是粗犷,一旦这种野蛮被激发,很难得到平息。
郅玄恰恰处于此等境地。
他明知自己该克制,可他偏偏不想,反而任由理智被情绪淹没,彻彻底底沦陷。
只有这一次。
郅玄不断告诉自己。
他允许自己失控一次,今日之后就会收敛,压下内心深处的狂暴,重新做回一名合格的国君。
心中这般笃定,郅玄双臂用力,瞬间掀翻赵颢,按住对方的肩膀,单手梳过落在额前的发,笑得肆意张扬。
他的发簪早就不知去向,赵颢系发的绢绳也被扯断。
青丝缠绕,情思万千。
分不清谁属,在氤氲中结发,交织缠绵。
帐外的侍人一如既往,眼观鼻鼻观心,将自己塑造成一尊雕像。只是听到帐内的 动静,心中仍不免怀疑,难不成君上和公子颢一言不合动起手来?
帐内不叫人,侍人不敢妄自窥探。唯有怀揣着疑问继续守着,随着夜风卷起,任由自己被夜色吞没。
彻夜放纵不知收敛的结果,郅玄差点起不了榻,被巫医和桑医盯着灌药,强迫他和赵颢分帐,至少两天内不许再胡闹。
见到两位老人的神色,郅玄摸摸鼻子,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过,老老实实听从建议,没有再被美人诱惑。
两人不再放纵,总要找些事情来做。
于是乎,大帐内挂起地图,郅玄和赵颢开始商讨双城事务。进一步延伸,等到双城内的工程全部竣工,接下来该如何布局。
开荒放牧都是题中之意,采矿冶炼也不能停,更要进一步扩大规模。抓捕更多野人戎狄势在必行。
“可惜。”郅玄坐在地图前,胳膊肘撑在案上,单手支着下巴,表情中满是惋惜之色。
自从南下的狼戎和熊狄被抓干净,北边的狄戎像是遇到狼群的兔子,再不肯大规模聚集,更不敢靠近双城和两国边境。
玄城送来消息,足足有一个多月没见到狄戎部落的影子。郅玄和赵颢沟通,发现颢城的反馈也是一样。
双城正缺乏劳动力,赵颢的狄奴生意也进行得如火如荼,结果要抓的目标没有了,曾经在网子边缘疯狂试探的猎物像是突然开窍,撒丫子跑得无影无踪。
“派人往北。”赵颢沉声道。
以前的狄戎都像野草,割完一茬又一茬,灭掉一批马上又有新的钻出来,坚韧不拔,除之不尽。如今却好,以玄城颢城为中心,方圆数百里压根看不到狄戎的影子。
不想见的时候,狄戎总是从犄角旮旯冒出来。如今想见,却像是有了飞天遁地的本事,连根毛都找不着。
郅玄和赵颢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的无奈。
“漠北地域广阔,搜寻困难。不如去别国边境找?”郅玄提议道。
草原面积广阔,狄戎真心想藏,没有熟悉的人带路,找起来异常困难。
和北方接壤的诸侯国有十数个,西原国和北安国是最大的两国。狄戎不敢靠近两国边境,也不敢靠近草原新城,别国暂时不知情况,或许能碰一碰运气。
但这会导致另一个问题:捞过界。
西原国和北安国再强,该守的规矩总是要守,不能随意打破。
郅玄计划对东梁国用兵,不出意外地话,北安国也会对南幽国动手。如果做得太过分,引来邻近诸侯国的不满,郅玄就会变得很被动,对接下来的计划十分不利。
难啊。
郅玄叹息一声,抬头看向赵颢,朝他勾勾手指。
君侯心情不好,美人来给亲亲。
赵颢被郅玄的样子逗笑,正侧头靠近,帐外侍人禀报,巫医送来亲手熬煮的汤药。
郅玄顿时僵住,想起桑医和巫医板起面孔的样子,强迫自己后撤。他可不想被两位老人家唠叨。
不想赵颢忽然凑近,蜻蜓点水一般啄在他的唇角。
“君上,来日方长。”
沉默两秒,郅玄忽然庆幸他和赵颢分隔两地,不能日日相对。这样会撩的美人时时刻刻守在身边,想不做昏君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