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凝神片刻,复又睁开眼,沉默了会儿,悲切仰首:“是不是最近太懒了,脑子生锈了?”
“也不知道祉泫能不能帮人换脑子。”
朝晕又很大方地放过自己了,把被一同放进来的米团子往它的窝里推了推,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等到筋骨彻底展开后才去推开门。
她以为看到的会是一个漂亮的祉泫捣鼓草药的唯美画面,不过现实有些骨感了。
漂亮的祉泫确实在,但是他面前还坐着一个皮肤黝黑,身材中等的雄性,和祉泫同框起来,简直不像应该共处一室的两个人。
朝晕一眼就认出来他是前几天在狐言家里,公开数落祉泫的雄性。
他此刻坐在祉泫面前,呲牙咧嘴地看着自己伤口狰狞的胳膊,见祉泫还在不急不慢地捣药,一皱眉,大声抱怨起来:“你能不能快一点?你没看到我胳膊还在流血吗?很疼的你知不知道?”
祉泫没有给他一个眼神,面无表情地按照一贯的速度捣药,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熊参气得眼斜嘴歪的,又要大声重复,一抹幸灾乐祸的嗓音猝然闯进他的耳朵里。
“疼死你疼死你!”
熊参被吓了一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看过去,就见朝晕顶着一个鸡窝头,叉着腰,用着骄慢的眼神睥睨他,见他看过来,还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看起来不太正常,像疯了。
熊参傻眼了,连还嘴都没做到,只能傻傻地看着这副光怪陆离的光景。
祉泫闻声立刻停下了动作,抬眸看去,态度一下子软化温和得不像样:“朝晕,去洗脸吃东西。”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去外面,屋里面有药的味道,不好闻。”
朝晕立刻收起那副看了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尖酸刻薄的神情,笑得眼睛弯弯,乖乖地应:“好呀好呀。”
她步履轻快地去端水,前前後後地又两三片薄荷味的草丶骨梳还有食物端出去,只不过每次经过这个熊参时,都毫不掩饰地翻个白眼越过去。
此雄性在被翻了四次白眼之後,终於回过神了,恼羞成怒的视线射向朝晕,但是行动不便,又不能冲出去,就要把怒火洒在祉泫身上。
他猛地转头看向祉泫,言语中还是那股子高高在上的语气,颇为嫌弃:“祉泫,你就让一个雌性每天睡到这个时候?自己还为她做这做那的?”
他轻啧一声,脸上尽是瞧不起:“你能不能有点本事?这都成什麽样了?她要是在我这里,我早就把她治得……”
话戛然而止。
祉泫本来沉默内敛气势陡变,那双半阖的丶见了让人发寒的冰蓝眼眸瞬间掀开,那其中的纹路被削成了矛尖,像是一把锋利的冷刃,直直地刺入熊参的肌肤。
外面烈日炎炎,熊参的脚下却像好似一寸一寸丶一停一停地结出寒冰的冷,甚至在某一刻,他感到了脚掌被遽然刺穿的彻骨痛感。
然而,他还没叫出声,痛感又消失不见,彷佛刚才都是幻觉。
在他的视角里,祉泫形状姣好的眼眸,现在随着蹙眉怒视的动作而染上了霜寒气,锋锐刹那间锋芒毕露。
而他,也第一次听到了祉泫的声音。
暗丶狠丶重,一字一句——
“闭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