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1 / 2)

九郡主不是易做梦的体质, 她入睡快,醒得早,浅眠的频率比较多。

约摸是今日太累了, 又喝了点酒,再加上偶遇故人小王爷, 她难得梦见小时候的一些事。

春日梨花开, 新旧参半的院子里, 小小的九郡主被二师父盯着扎马步, 出一点错就会被踢屁股,一头栽进梨花堆里。

小九郡主呸呸吐着梨花花瓣, 二师父提溜着她的衣领子将她放好, 门外传来五师父的骂声。

“王灵灵你个老女人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躲在木头家里!”

二师父装作没听见, 拎着小九郡主拍拍她脸上、头上的梨花:“重新扎马步, 要稳。”

小九郡主问:“要多稳才可以呀?”

二师父说:“稳到我踢你屁股你也不会摔个狗啃泥, 摔得丑死了。”

小九郡主长长叹了口气:“练功好难啊。”

门外五师父还在骂:“王灵灵你死了还是聋了?别给我装作听不见,马上把你昨儿从我房里捞走的五百两黄金还给我!你自己卖豆腐赚不到钱就来偷我的钱,你敢不敢要点脸?!”

向来不要脸的二师父对此无动于衷。

小九郡主有点纠结, 一边伸长手臂扎马步, 一边皱巴着眉毛:“二师父,五师父说你偷她金子。”

“听她胡说, 我是那种人吗?”

二师父一屁股坐进竹制的躺椅里,悠哉悠哉倒了杯酒,就着两块豆腐吃起了下午茶。

小九郡主老实点头:“你是。”

然后屁股又被踹了一脚。

小九郡主习惯了二师父的坏脾气, 摇摇晃晃从梨花堆里爬起来, 拍拍头发拍拍屁股, 继续扎自己的马步。

二师父见她如此乖巧, 举着杯子凑到她面前哄骗道:“小酒想不想喝酒?好香呢。”

小九郡主说:“五师父不让我喝酒。”

二师父嘲笑道:“陆青衣那死丫头都把你塞怡红院里给她跑腿儿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你可不都看光了?她哪来的脸叫你别喝酒?”

小九郡主觉得两位师父说的话都很有道理,迟疑片刻便张开嘴巴要试试。

五师父似乎终于受不了二师父的装死,直接用轻功飞了过来,进来就看见一袭红衣的二师父喂小孩喝酒,顿时火冒三丈。

“王灵灵你想死啊竟然喂小酒喝酒?!她才十岁!你想噎死她吗?!”

五师父一把拍掉二师父的酒杯,还把桌子上的酒杯茶盏全踢翻,没喝够的二师父也火了,两人当场便在院子里大打出手。

梨花满天飞舞。

两位师父三天吵一架,五天打一架,小九郡主司空见惯了,经验使然,在被二人的掌风扫到之前默默离开两个单身女人的战场,溜到厨房后面的三师父那里看他劈柴。

二师父说三师父是她捡回来的,因为他在外面摔坏了脑子记不得自己是谁,她就好心将人领回来做苦力,三师父话少,二师父就给他起名叫木头。

谁知道领回来没几天,他就自己跑去赌坊做了打手,每月领最多的银子,做最苦力的活儿,回家还要将赚来的银子交给二师父。

小九郡主最同情三师父了。

三师父长得很好看,和二师父五师父的好看不一样,三师父虽然看起来瘦瘦高高好欺负,但站在他身边却很有安全感,小九郡主特别喜欢和三师父待在一起。

绝对不是因为三师父话不多,就算她练功没练好,三师父也不会骂她,更不会打她罚她。

“三师父,二师父和五师父又打起来了。”小九郡主蹲在三师父身边说,“她们快要把你院子里的梨花打坏了。”

三师父淡定劈柴:“嗯。”

小九郡主又说:“二师父把你埋起来的酒也喝掉了。”

三师父又捡起一根柴火,头都没抬:“她埋的。”

哦,这个道理她懂,二师父埋的酒,二师父自己挖出来喝了,没毛病。

小九郡主听见后院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不由担心:“三师父,二师父和五师父快要把你的院子拆了。”

三师父依旧专心劈柴:“再建。”

小九郡主觉得三师父说得也有道理,想了想又说:“三师父,五师父说二师父喜欢你,你喜不喜欢二师父呀?”

三师父劈柴的动作一顿。

小九郡主 满怀期待地望着他:“你们会成亲吗?等你们成亲了,我可以不练功,休息一天吗?”

三师父终于不劈柴了。

三师父直起身。

三师父将柴刀放进她手里,瘫着一张脸说:“把这里的柴全劈完,劈不完不许吃饭。”

小九郡主:“……”

小九郡主:“???”

小九郡主傻眼了,这不是她的三师父,三师父从来不会一次说这么多话,更不会罚她去劈柴!

之后九郡主就在梦里劈了一夜的柴,隔天一早醒来时腰酸背痛,整个人像是刚被二师父痛揍了一顿,连胳膊都快抬不起来。

三师父果然是我永远的噩梦。九郡主痛苦难耐地想。

她嘶着气坐起身,一边活动僵硬的手脚,一边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

我打赢了。九郡主后知后觉地想。

昨晚她太高兴了,一晚上赚足了七百两白银与三百两黄金,一时激动便请整栋楼的参与者们喝酒,自己也喝光了半坛子的无极酒,最后还是死拽着阿月的衣裳要他背自己回去。

她太理所应当了,以至于没有人怀疑他们的关系,甚至还有人瞎起哄。

少年低下头轻嗅她身上的酒味,有些无奈,没有背她,反而将她打横抱起,她迷迷糊糊中又闻到那股让她心神恍惚的香味,忍不住更加向他靠近,搂住他的颈项,埋首在他肩窝咕哝。

“阿月。”

他应一声。

“阿月阿月阿月。”她不厌其烦地重复,像是只会说这两个字。

他也不厌其烦地应着,声音里带笑。

“阿月,我是阿酒,举杯邀明月的酒,”她的声音越来越含糊,“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人声吵闹,有人划拳干杯,有人唱歌跳舞,还有人把擂台当做鼓胡乱击打一通。

她仿佛听见少年说了什么,三个字的,可是其他人的声音太吵,她听不清,越是努力去听,越是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