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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两岁,那年他三十二,没有娶妻,至少到那个年龄,也就是昂哈的三十岁,他也没有娶妻。

那个夜里守护岱钦的神明从他的身边离开,或许那是因为他们犯了难以饶恕的禁忌。

岱钦一病不起。

脚上的伤很深,即便昂哈已经尽快赶回来,他找来了很多大夫,甚至向紫禁城求助,求来太医,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昂哈祈求长生天,让岱钦活下去,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做交换。

他从小到大因为岱钦学习了很多汉人的文化,却第一次祭拜汉人的神明。

可是岱钦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糟糕。

昂哈守护在岱钦身旁,架子上落着那只海东青。

岱钦躺在他的腿上,笑容仍是鲜活明媚的,他们一起说着小时候的事,昂哈为他掖好被子,看着那原本双明亮现在却渐渐无神疲惫的眸子,低低说:“嫁给我吧,我按照你们汉人的习俗准备了喜服和龙凤烛,我们明天就成婚。”

岱钦长久地凝视着他,唇角噙着笑,屋内燃着很多炭火,可还是觉得冷。

岱钦轻轻说:“如果明天是个晴天,我就答应你。”

昂哈大笑了起来,说:“好!”

第二天是个大雪天,大学覆盖苍莽雪原与白色圣洁的查干湖畔,岱钦躺在昂哈的怀里,睡得安然,没再醒来。

昂哈为岱钦准备了盛大的葬礼,墓室所有细节都由他亲自设计把关,期间,他把岱钦放进了一个石棺里。

墓室由严冬一直修到第二年春,一直没有填埋。

第二年风调雨顺,注定是个丰年,昂哈站在那个墓的旁边,苛刻地凝视着里边的每一个细节,海东青盘旋一周落在他的肩上,他忽然就明白了一件事岱钦根本就没打算嫁给他。

他总是用“如果”来拖延时间,同时给两个人心里不断埋下美好的幻想,他们靠着幻想活着。

风送来湖面的清凉,桌上摆着丰富的美食。

苏让月攥着筷子,盘子里那块鱼肉很久没动:“那个墓……”

阿古达木说:“那个墓好像一直没填,棺材裸露着,昂哈经常去那里,他在慢慢变”

苏让月抬头看他,说:“后来的昂哈怎么样了?”

他有点难过,心脏仿佛轻盈得落不到实处,又闷堵得压抑,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是不是代表这个叫做阿古达木的年轻人从小到大一直重复着这样悲伤的梦。

阿古达木摇摇头,故事说完了,他的表情也有一点空和茫然,他凝视着苏让月的眼睛,像是祈求他能够给他一点回应。

“我常常做那样的梦,最频繁的一个梦,”阿古达木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缓缓说:“我梦见不同年龄的自己长跪在长生天的面前,祈求长生天,不要让我忘记岱钦。”

长生天,是蒙古人的信仰,是至高无上的神。

那天扬州梦里,最后不稳、濒临破碎的梦境中,大雪覆盖了陵墓,昂哈已经老去,发上染霜。

苏让月看不清他的脸,但清晰听到了他眷恋的声音,仿佛隔着百年的时光,轻轻对着棺材里的自己轻声说:“嫁给我吧。”

他没提过,那一次的视角,自己是坐在落满雪的棺椁上看到的。

所以他听得很清、很清。

天上落着鹅毛大雪,他仰头看了一会儿,低下头时,恍惚与那位老去的蒙古王公隔着时光对视。

老板从门口进来,打断了蒙古包内短暂的沉默,笑着问:“菜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事实上,非常好吃,鲜嫩得不可思议,且烹调手法多样,这家的厨师厨艺非常精湛。

苏让月笑了笑,说:“很好吃。”

碟子里多了一块儿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