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自个儿为什么会招惹这些人了,本来昨天敖猛对着他胸口踹的那一下就还没好,今天刚放学就让人堵门口了。
不是什么学生,说不上话,和他们那些小打小闹不一样儿,往门口一杵,特瘆人。
要是早知道他绝对不会嘚嘚嗖嗖去给人出头,招了这事儿,还不一定能不能囫囵个儿出去。
想到这儿,他抬起头,咽了咽口水,讨好道:“哥,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昨天猛哥踹我那一脚还疼着呢,你大人大量,别和我计较了。”
大眼他们都没说话,打台球的客人饶有兴致地往这边打量,看热闹。
陈双忽然有一种交换角色的错觉,那天在校门口也是这样,一群人围着,而他就只有自己。
陈双没说话,跟没听见似的,低着头吃东西。
那人身上都冒了冷汗,刚打算再说几句软话,忽然听见那个男生没有语气起伏地说:“要么你今天横着出去,要么下周一去堵你那好弟弟李睿,怎么对我的就怎么招呼他,选哪个?”
根本不需要考虑,那男生如蒙大赦,立刻说:“我选第二个,哥,第二个。”
……
“李睿是哪个?”
桌上围满了人,热腾腾的火锅鸡翻滚着菜,旁边摞着两箱啤酒,一群人吃得热火朝天的,陈双喝着汽水儿。
听见王振问,慢吞吞开口:“同学。”
王振:“你们有矛盾?”
陈双懒得说那些家长里短磨磨唧唧的烦心事儿,又把耳朵摘下来了,伸手去夹菜。
王振踹了他一脚。
十一点多,夜深了,地上堆满了酒瓶子,一桌的人在那儿醉醺醺地吹牛,做着发财梦,陈双偷喝了一瓶酒,脸泛红。
“振哥,你这只手是怎么没的?”
陈双问。
王振喝得有点多,眉宇间满是意气风发,灌了口酒,说:“狗咬掉的。”
他还是这么说。
陈双不信,追问道:“是什么样的狗?”
他一直盯着振哥的脸,清楚看到他的眼睛轻微定住片刻,那种失焦是回忆的标志,透过安稳热闹的饭桌,忘向了其他地方。
然后,那双眼睛闪过了一丝凶戾,深深掩藏在漫不经心的眼底,陈双的心脏跳快了两下,那瞬间,他感觉到了害怕。
来源于面前这个一直对他很好很好的中年男人。
“一只能咬死人的狗,”王振笑起来,用唯一的手胡乱揉了陈双的头发一把,靠近他的耳朵,低低说:“再见着那条狗,我把它的脑袋弄下来。”
周六,陈双大早上被拍门叫醒,舅舅跟他说今天家里要来亲戚,让他出去,到晚上再回来。
陈双昨天喝酒了,睡得也晚,这才刚睡没几个小时,困得厉害,心里的烦躁都快压不住了,一双眼睛沉沉盯着门口的人,没动,也没说话。
舅舅皱眉看他,片刻后,不耐烦地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他,说:“赶紧收拾收拾走吧。”
早上,王旭还没起床,外边天也刚亮。
陈双裹着衣裳出了楼房,就像一下子从被窝里进了冰箱,把他冻得头突突的跳。
一辆出租车停在他的面前,他快速跳了进去。
网吧早上没什么人,清净,他开了个位置,也没开机,趴在电脑桌上,把衣服罩在头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