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投在自己的指尖。
安静且沉默。
私菜馆的角落里,手机仍在循环播放着那段视频,店里杂乱的说话竟然无法遮住那低低的音量,如同响雷一样在这个有限的空间轰隆作响,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视频里的主角就坐在他的不远处,可以清晰听见这里的声音。
而那个正在看菜单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眸看向了他。
狼狈、难堪……眼前世界都好像失真,苍白的手仓促地去抓手机,可他的动作太过慌乱,匆忙捡起手机时,又从指间滑落,“啪”地落回了桌上。
冰凉的雨丝轻轻飘到了他的手背,让他感觉到一阵寒意。
他用力将手机屏幕关掉,用力到指尖发白。
世界终于安静。
他狼狈地低下了头,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活了将近三十年,好像什么也没活明白,永远那么糟糕。
眩晕里迷离的光影摇晃,他想要站起来,转身逃走。
可他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余光里,他看到那个人站了起来,然后,迈动长腿,向自己走了过来。
小窗外的雨不休,扑朔着思绪,他僵硬地抬起头,那张俊美熟悉的脸撞入眼帘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泛起一声平直悠长的嗡鸣。
“你好,又见面了。”
那位熟悉又陌生的先生唇角挂着礼貌、并不让人感觉冒犯的笑意,他略带赧然地询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雨水染湿了乌黑的发丝,并不像平时工作那样梳得一丝不苟,发梢柔和地搭在眼眉上,身上那套本该看起来优雅禁欲的常服湿淋淋的,一滴雨水从他的衣角滴落,滴在了那张原木色的餐桌一角。
如同窗外房檐黛瓦汇聚成的雨滴垂落。
“叭嗒。”
打晃了窗下绿意鲜活的芭蕉叶,风疏疏密密,吹拂在角落里两人的身上,对视间,时光凌乱交错。
男人身上湿透,带着笑意站在他的眼前,就好像两年后,深圳的雨下到了贵州。
孟星回开口道:“可以。”
对面的椅子被拉了出来,那个高挑英俊的人与他相对而坐。
“我叫华啟,来这里旅行。”对面那个人姿态放松,像是两个人当真是初见那样,闲适地开了个话题。
孟星回的心脏像是拧成了一团,艰涩的呼吸中,他听到自己稳定的声音回答道:“孟星回。”
“我是单身。”
这是那个人落座的第二句话。
“先生,你还需要点菜吗?”一个阿姨走过来,操着一口黔南的方言,询问道。
华啟将目光转移向服务员,礼貌地说:“我只需要一瓶酒,谢谢。”
孟星回不知道华啟在想什么,但是显然,他在装作不认识自己。
这种感觉很奇妙,孟星回苍白的手指捏着酒杯,认真看着对面的男人,心想,或许黔南的山里,真的有另一个与华啟十分相似的人。
他在祖国的另一个地方,以另一种开端,邂逅了一位优雅、魅力十足的男士。
那个永远无止境工作,充满束缚压抑的快节奏都市里,密密麻麻高耸的格子窗中,麻木冷漠的他遇到了一位优秀的机长,第一次触碰到深圳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