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唇角,轻声说:“怎么伤了?”
仿佛隔着千年光阴,眸中汇聚万语千言,最终只心疼地说了这么一句怎么伤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
夏侯汋缓缓问。
楼下的人七手八脚地将老太太往上抬,与时间赛着跑,想让她再多留一会儿。
没人知道,这老太太被续了命,只为多留她在世上一时半刻。
屋里没有哭声,不像在办丧事,倒是像平时聚会家常,时时传出轻松笑语。
这是个有福之家,子孙满堂,相伴一生的少年夫妻走到了老,坎坎坷坷,却也平安。
老先生伸出枯瘦如柴的手,向门口探来,嘴角咧着笑呵呵,口齿不清含糊说道:“你回来了。”
好像最平常的时光,出了一趟门,夜里就回了。
子女将老太太小心放在他身边,两个人手牵着手躺在床上,相视而笑。
“我们走了,别哭了。”他们这样对床旁的子孙说道。
不必多余悲伤,人在一起,走那漫长的黄泉路时也不会孤寂。
夏侯汋抱着刀靠在门口,看着那床上的两人一起咽了气,唇角还是笑着。
这回孟婆的汤不用再倒了。
“早晚是要走的,为何争这一时半刻?”夏侯汋饶有兴致地问。
身侧,那个俊美的医生温和答道:“这个地方有风俗,若是人死在外边,就不能再进家门了。”
这是夏侯汋的管辖区域,他自然是晓得的。
“死在哪里都是要死,”夏侯汋道:“有什么分别?”
“那个小姑娘求了我。”医生说。
夏侯汋反应了一瞬,才想明白他说的“小姑娘”,是指那个被续了命的老太太。
医生样貌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这样的说话方式,实在怪异。
儿女正轻声细语地给他们擦身、梳头,棺材早就预备好,又大又宽敞,刷了红色漆,棺身做得精巧,有庭有院、有门有户。
轻手轻脚将两人放了进去,是合葬,守灵一夜,明日发丧。
救护车先离开了,医生脱掉了白大褂,里边是规整刻板的衬衫西裤。
他将袖子挽起,动作优雅,赏心悦目,不疾不徐地开口:“少年夫妻,相伴到老,一个死了,另一个也活不久。”
月下顶楼,夏侯汋慢慢欣赏着医生的美貌,开口道:“她求你你就答应?”
“嗯。”
“你还挺好说话。”
“不。”医生笑了笑,转头看他,月光蹁跹映着山眉海目,他似乎不知怎么说,有些慢地组织语言:“我……我只是想,若是我求人时,能够得到这样的回应,大概会欣喜若狂。”
夏侯汋缓缓抬手,触碰医生优美的下巴,轻轻挑起。
他看着医生顺从的眉目,漫不经心说道:“你有这样的本事,还需求人?”
“嗯……”医生低眉道:“求了许多人,求神求巫,偏偏不知,你骗了我。”
夏侯汋收回手,舒展长腿,并不在意地说:“我骗你什么了?”
医生眸中并无怨愤,只是小小抱怨了一句,便轻笑着说:“都不重要了,你也不必在意。”
楼下搭起了棚子,大红的棺材被遮在里边,上头盖了厚厚的被褥。
盆里的火红彤彤的,烧得很旺,纸灰漂上了半空,子孙披麻戴孝,正在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