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拓跋骁来了,固原现在是安全的。
她让兕子扶自己起来,离了被窝,空气中的寒意将她冻了个激灵,兕子忙拿过熏笼上烘热的斗篷给她罩上。
“我想喝水。”姜从珚道。她感觉自己现在像条脱水的鱼。
兕子便忙倒了碗温水过来。
姜从珚喝了一整碗,终于解了渴,问,“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这么久了……周泓到了吗?”她语气一变。
“还没有呢,昨日收到的消息,说还有五十里。”
拓跋骁不在院中,姜从珚猜他可能就是在布置这件事,现在才是清晨,周泓顺利的话也要下午才能到了,还有时间。
她受伤的只是胳膊,身上虽因低烧酸软无力,并不算太严重,还能自理,下了床,简单洗漱解决完生理问题,换好衣服,兕子端了碗热粥和药过来,身后还跟着苏叶,她来帮她换药。
弄完这一切,姜从珚又问兕子城中后续情况。
“梁军降了后,王就收了他们的兵刃铠甲,将他们关到一起,让张铮、莫多娄、大公子接管了城楼布防,也按您说的,封锁了消息……赵卞身边那个叫贾功的谋士还想逃跑,也被王抓回来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活剐呃……”说到这儿,兕子突然停下,小心地看了眼女郎。
“你继续吧。”姜从珚面色不变。
侍女们知道她不喜欢太过残暴完全无视人命的刑罚,可有些时候确实需要发狠立威,尤其在这样的乱世,否则别人只会以为你好欺负。
“后面,王还让人将赵氏一族的亲信和族人全都杀了,连同当初埋伏您那支队伍,还把他们的头……”
“怎么?”姜从珚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把他们的头筑成了京观。”兕子声音越来越低。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兕子听出来人是谁,再抬头一看,果然是漠北王,她心道不好,赶紧开溜。
姜从珚一醒就有人去禀告拓跋骁,他收到消息快速吩咐了几句就赶回来了,没想到一进屋就听到这些话。
他敢做刚当,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可对上她的视线,他莫名忐忑起来。
他知道,她肯定不同意自己这么做。
屋里只剩他们两人,一站一坐,空气沉默片刻。
“你都知道了?”
“周泓的大军要到了吧。”
两人对视片刻,忽然同时开口。
拓跋骁提着的心落了地,他上前两步,坐到面前,抓起她的手。
“你不怪我?”
不过就算要怪,他也干了。
他的手平时总是暖的,可现在刚从外面回来,一身寒意,手掌也是冷硬的。
姜从珚牵着他的手放到面前的熏笼上,炭火的温度渐渐驱散寒意。
“如果我醒着,我不会让你这么做,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会怪你。”她说。
拓跋骁便高兴了,将她搂到怀里,亲亲她的脸。
“不过你还是把京观埋了吧,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加深你和梁人的隔阂。”姜从珚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