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受河水切割、冲击,丘陵起伏、沟壑纵横、梁峁交错,这样的地形,若是有心埋伏,绝对一击即中。
出了固原城便出了大梁国境,西北边是长期被羌族占据的阿拉善地区,东边是被羯族虎视的河中、河东地区,再远一点,便是分庭抗礼的匈奴和鲜卑部族。
左右俱是强敌,送嫁队伍要穿过势力犬牙交错的山陵地带,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拓跋骁来时没遇到麻烦是因为他轻装简行,所率皆是精锐骑兵,无论是战力还是机动能力都是这片大地上最强的,这种情况下想要截杀成功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现在的情况又完全不一样了,除了鲜卑骑兵,队伍里更多的是梁国的送嫁队伍和工匠,还有随路押送的许多物资。
车马笨重,队伍无论如何都走不快,还有许多非战斗人员需要他们分兵保护,如此一来便是最佳的下手时机。
不说杀掉拓跋骁这个宏伟的目标,他们只要杀掉梁国的和亲公主,或者杀掉梁国大部分人员,便能给两国的结盟一记重击。
这么做无异于在挑战拓跋骁的威严,若他不亡,截杀之后肯定会举兵报复,可对身处夹缝中的羌、羯而言,他们早早感受到了拓跋骁威服四海的野心,就算不主动去找拓跋骁的麻烦,拓跋骁迟早有一天也会踏马而来。
拓跋骁太年轻了,他才二十岁,如无意外,他至少还能雄霸草原二十年。
他十六岁登上王位,短短四年就收服了鲜卑各部,又将周边小部落全都击破,纳入了自己野心的版图,不用太久,五年十年,等他羽翼愈丰,届时他们有何能力再抵挡鲜卑铁骑?或许都不用五年十年,只需两年三年,他们就会成为他马蹄下的一抔黄土。
拓跋骁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让所有人都害怕!不管是有野心的没野心的,所有人都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姜从珚明显感觉到,出了固原后,队伍里的氛围一下紧张起来,像拉满了弦的弓。
她撩起车帘淡淡地看了眼外面绵延不绝的山陵,又缓缓放下,坐在车中面色平静地闭目养神。
谢绍送队伍出城三十里后仍未有要停下的迹象,众人有些疑惑。
他主动驾马走到拓跋骁面前,下马行礼,“此地势力交错地势险峻,末将担忧羌、羯等胡部欲趁机取乱,故请再送一程,此亦为保公主和我大梁子民安宁,请漠北王应允。”
拓跋骁高坐在骊鹰背上,毫不收敛身上的气势,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高挺的眉骨下一双深眸看了他一会儿,才冷冷地吐出一句:“可!”
从一开始,拓跋骁就不喜欢谢绍。
没有原因,就是一种直觉。
他听说,昨晚这人主动去找她了,哼!
拓跋骁甩了甩马鞭,骑马走到了队伍前面,擦身而过瞬间,骊鹰的尾巴从谢绍肩膀处狠狠扫过,谢绍眉头一动,身形却依旧稳稳当当。
旅贲卫的几个队长虽然有些疑惑谢绍为什么要多送一段路,但这一个月下来谢绍还是有些威信的,谢绍说担心胡人劫路,他们作为护送卫队,为了两国盟约顺利,务必保证公主安全否则回京之后难以交差,于是也都应了下来。
第二日,队伍经过一片地形狭长的沟谷地带,两边俱是陡峭山峦,只有一前一后两个出口。
四周安静得过分,风声啸唳,空气紧绷到了极致,连不知内情的工匠们也被这股情绪感染,整支队伍不闻任何交谈声,前所未有地沉默起来,只有旗帜被风吹得呼啦作响,翻卷不已。
就在此时,远处淡白色的天际似乎昏暗了些,狂风卷起了沙尘。
这种天气在北地很正常,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拓跋骁却忽的一勒缰绳,扬起利掌,示意队伍停下。
他眯起危险的碧眸看了眼,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