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看起来挺有钱的。”容若喃喃道。
“恐怕也是当官的吧。一般人被一中踢出来怎么可能进二中。”郭越家是修车的,他的观点和容若类似,小孩子通常被分为“当官家里的”和“不当官家里的”,不是当官家里的会被特别强调的也有几个——“做生意家里的”,“华侨家里的”,“当医生家里的”或者“当老师家里的”。
“当官的教出来的儿子怎么都这样。”威猛再度强调了一番,“不过也不都是这样啦。”
“是哦,教成你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哦。”
威猛擅自把郭越的话当成了夸奖,笑嘻嘻地说:“算你有眼力。”
第3章
容若家住在坡顶,威猛通常喜欢用他的单车挑战这个由两截陡度不同的坡组成的坡。大约十次能成功那么一两次,视状态而定。不过其实这个挑战很无聊,因为到坡顶就要下车了,他经常骑得比推车还慢——依然乐此不疲。
龙岩都是山。所以房子的分布经常也是沿坡而上的。隔后一带地势本来并不高,但是他们家是接近后门前的部位,因此位置较高。每年夏天刮台风以后会下很大的雨,小的时候容若见到龙津河的水淹没了溪南旧市场的时候问过他老爸,要是水淹到我们家怎么办?老爸说我们家被淹的话,整个龙岩城也差不多不见了。这句话让容若很是安心。
容若不讨厌台风,甚至有点喜欢那种阴沉到白天变成黑夜的天空还有下暴雨前夹杂着灰尘的一阵凉过一阵吹散暑气的大风。街道上人人急急忙忙,直到空无一人——明明是大白天——他最喜欢在下雨前最后一刻冲进屋子,然后侧耳倾听如同瀑布般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息的雨声。仿佛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人一般。
今年的台风还没有来。似乎比往年有些晚了。
“今年台风怎么还没来?”容若开着家里的大门,问郭越。
“不知道。别的地方好像在发大水。电视上有说。”
“你家真是管的松,我已经两个月没看电视了。”威猛羡慕道。
“今天都考完了,你妈还不让你看啊?”
“就是啊,太过分了,说足球半夜才播,叫我要看也到我奶奶家看,免得影响我老爸明天上班。
“是哦,你们家住套房,在客厅看电视会吵他们睡觉。”
“像你们家有几层这样就好了。”威猛有威猛的羡慕。
三个小孩贯序把单车推进门厅。容若家是独门独户的四层楼高的小房子,和很多龙岩本地人一样。但容若并不完全是本地人。容这个姓在龙岩应该没有别户人家叫的。他老爸是广东湛江的,大专毕业以后分配到龙岩,认识了本地人的老妈,就入赘到老妈家里了。哥哥跟的是老妈姓,姓邱,他就跟他老爸姓,姓容。容若所说的奶奶其实是外婆。因为龙岩话都叫“嬷”,所以译成普通话的时候往往不太在意就弄混了。
老爸广东那边貌似也没什么亲人了,所以容若长这么大,一次也没去过所谓的他的籍贯地。
老哥比容若大四岁,去年考去了上海上大学,今年7月才会回来。家里现在就四个人。
“嬷,嬷!”容若把单车停好之后就从大门飞奔下斜坡,到他们家一楼去,一边跑一边叫着嬷。
因为是在坡顶,房子有一层楼是在坡的一半的,就是一楼。他们刚才进的大门严格地说是二楼。一楼是厨房,也是嬷睡觉的地方。
“回来了?”嬷从坡下面探出瘦弱的身子,高兴地看着外孙跑下来。
“嬷,我回来了。”嬷不会说普通话,容若都是和她说的龙岩话,郭越会说,威猛由于是客家人,就完全是鸭子听雷了。
“耀耀和威猛也来啊?”嬷双手在围裙上擦着,看着外孙的两个好朋友跟了下来。
“嬷嬷。”郭越和威猛向嬷打了招呼。
“嬷,我饿了,有没有吃的?”和大多数发育期的孩子一样,容若总是不到点就饿了,何况今天过了点。就算刚喝了一肚子水,他还是饿了。他径直走进厨房,开始翻找。
“今日做了点青草。”嬷刚说完,容若就大叫道:“有青草也!”
脸盆里装满了棕褐色的透明的青草,还没割。
“冰了没?嬷?”容若摸了摸铝制脸盘的外侧,已经很凉了。
“放在水池儿内浸有一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