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发,而后唤道:“戚怀瑾。”
她记得,在他们大婚的第二日,他让她这样唤她。
彼时她有些说不出口,便唤了他六个月的“世子”。
今日二十四桥边的月色有些醉人,弄得她晕乎乎的。
一时间竟觉得这样的称呼有些生疏。
她一定是被他方才浅笑时的模样迷了眼!
珈宁腹诽道,美色误人啊——
戚闻渊先是低声应了一句“嗯”。
而后又道:“我在。”
见珈宁不答,他又重复了一遍:“夫人,我在。”
有很多人唤过戚怀瑾这个名字。
但这个很多人并不包括曾经的珈宁。
他还以为,她会唤一辈子的“世子”。
……也许以后会变成“侯爷”。
珈宁看着月光凌凌的湖面,再次扬声唤道:“戚怀瑾——”
少时,她以为自己会嫁给江宁城中某一位青年才俊。
后来燕京城来了一封信,她才知道自己会嫁给一个千里之外的陌生人。
她昂着下巴与手帕交说那人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后忐忑地踏上了北上的马车。
新婚那日,她很不开心。
她的婚仪应该是这样的吗?
她的夫君应该是这样的吗?
过了六个月,她仍然没有想明白这些问题。
但是戚闻渊在江焕之面前维护她时,她隐隐约约知晓了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又或者,更早之前她就知晓了。
总之……
她都不唤他世子了,他也该换个称呼。
珈宁道:“阿娘唤我满满。”
“圆圆满满的满满。”
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字眼。
但却是阿娘对她的全部期许。
她说得很快,戚闻渊却听得很清楚。
在婚后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里,他终于知晓了夫人的小名。
四下无人,只有风声。
戚闻渊前行半步,从背后环住珈宁,哑声唤道:“满满。”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柔放缓。
他平日里那暮气沉沉的语气,配不上唤这个名字。
珈宁不答,只是眉眼弯弯地笑。
泠泠的月被她眉眼间的笑意染上了一层暖意。
“满满。”
“嗯?”
戚闻渊贴上妻子温热的后颈,将此作为回答。
复又顺着脖颈,吻向她的右肩。
珈宁扭了扭身子。
戚闻渊还以为是她觉得不舒服:“抱……”
却见珈宁转过身来,双手环住戚闻渊的脖颈,而后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先是上唇上极轻极轻、宛若羽毛拂过的酥痒。
再便是桂花香在戚闻渊唇齿间散开。
他微微一怔,复又回过神来,紧紧揽住珈宁的腰。
九月底的二十四桥畔,竟荡开了温柔的春风。
新婚燕尔的夫妻在月下拥吻,像是湖面上交颈的鸳鸯。
他们轻声唤着彼此的名字,交换着彼此紊乱却同步的呼吸与心跳。
月华倾泻而下,湖面荡开几朵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