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闲聊着绕过垂花门,又行过游廊,方才到了熏风院中。
今日戚府上下都挂了红绸,点了红灯笼,等到入了熏风院,那红更是扑入满眼。
红色的喜字,红色的凤烛,红色的帘帷,红色的锦被,还有……
身侧一身红衣的人。
饮罢合卺酒,食过生饺子,二人对坐在喜床边上。
戚闻渊道:“今日……”
珈宁也开口:“我先去沐浴。”
“好。”
“你是有什么要说吗?”
“没有。”
“盥室中可有香露?”
“有的。”
二人相顾无言,还是侍女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珈宁才终于从安静中解脱出来。
这人莫不是个呆子么?
珈宁瞧着自己问一句方才答一句的戚闻渊,眉心微蹙,道:“对了,你还欠我一场风风光光的婚仪。”
这是想让十五日后那场赏花宴大办的意思。
等到戚闻渊答了声“好”,珈宁才跟在戚家派来的侍女身后,施施然往盥室去了。
心道,这人虽说呆了些,但还算是顺着她。
戚闻渊若是知晓珈宁心中所想,定要辩解几句。
他又哪里是呆呢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方才二人并肩坐在喜床边上靠得极近,跃动的喜烛映着,越发显出珈宁面容姣好。
戚闻渊见了,只觉自己比第一次上朝面圣时还要紧张几分。
听着盥室中隐隐约约的水声,他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①”
脑中却是回想起方才在游廊之时,身侧少女绵软的尾音。
第4章
谢珈宁是被热醒的。
一睁眼,便见自己身上那床鸳鸯锦被上还搭了一床褐色的莲纹锦被。
难怪这样热。
珈宁用手背贴了贴微微发烫的脸颊,这才意识到,这床莲纹锦被的主人去了何处?
屋外熹微的晨光越过半透的明瓦,散落在床榻左侧的山水屏风顶上。
打量着天光,珈宁估摸着现在还未到巳时。
一时有些诧异,那人竟是起得这样早?
她分明记得,昨夜叫水的时候,织雨说已是将近寅时了!
她可还困得很,也累得很。
尤其是腰上和腿上,实在是乏力得紧。
复又望向床榻左侧矮几上已经烧尽的凤烛,烛泪在雕花铜烛盘中堆成一座低矮的雪山。
昨夜里,就是在这些烛火幽微的光亮之下,那人稍加试探之后,竟是攻城掠地般横冲直入。
她与他掀翻了鸳鸯被、揉皱了锦绣裀,到后来,更是险些跌落床榻。
戚闻渊瞧着一副清清冷冷的正人君子样,入夜后竟是个莽夫!
忆起出嫁前母亲与自己讲过的那些花样,珈宁心道,这人果真是个呆子,连做那事时都板着一张脸。
难道他是不会笑的吗?
珈宁身上越发热了起来,索性将身上的两床锦被都掀至腰腹处,露出里头杏色的云锦寝衣,风一吹,她忽然想起今日是成婚的第二日。
她得去给戚家长辈请安见礼才是。
正想唤织雨与摇风进来,却见不会笑的那人出现在山水屏风边上,他褪下了昨日那袭不合身的华贵喜袍,换了一身月白色的直裰,衣摆与衣襟处都绣有莲花纹样,端得是朗月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