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写呢?”他很礼貌地欠身请教。
“写?”她瞠目,惊讶地盯着他,好似听见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然后笑出声来,“不知道!我一个字也不会写。”
“那么,”他再问,“你的家人为什么会给你取这个名字呢?”
她很快地给出了答案:“因为我爹喜欢元宝——虽然他从来没摸到过一锭真的。”
如此说来,她的名字是“元元”了。冯京思忖着,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了这两个字。
那姑娘看着,问他:“我的名字就是这样写么?”
他没有立即回答,举目看面前烟云碧水,随即又在每个字左侧加了三点水。
“沅沅,”他轻声念着,对她道:“以后你的名字就这样写罢。”
她很高兴地以手指轻轻碰触那湿润土地上的字迹,一笔一笔地顺着笔划学。然后也问他的名字,他告诉她,也写了,她便继续学,带着微笑,口中念念有词:“冯……京……京……”
仅就相貌而言,她算不上美人,但这天真烂漫的神态却极可爱。冯京默不作声地看着,心下越发懊恼。
“对不起。”他垂目,诚恳地道歉。
她一愣,旋即意识到他所指的事,停下手中动作,脸也不禁红了。
他思量许久,终于下了决心,取出怀中金钏递给她:“这个给你。”
他想对她稍作补偿,而这是他目前所有最珍贵的东西。
她迟疑着,没有伸手接过,“你是要给我钱么?”
“不,”他当即否认,想了想,说:“这是给你的礼物。”
她这才欣然收下,把金钏戴在了手腕上。
他一时又无言,茫然四顾,见近处水边泊着一叶扁舟,便问沅沅:“你是乘船来的么?家住这附近?”
“是呀,我家就在二里外的莲花坞。”她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说:“对了,昨天我打渔回来,在上游遇见一艘好大的船,有两层,上面好多仙女一样的姐姐……有人叫住我,问我是不是往这个方向来,我说是,一位夫人就从舱中出来,命人取了些钱给我,说在船上看见有位秀才追着船跑了许久,现在离县城已远,恐怕回去不太方便,让我顺道载他回学馆。我就沿途寻找,天黑了才发现你躺在这里……你是她说的那位秀才么?”
冯京不语,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沅沅如今戴着的金钏上,半晌后才黯然移开,答道:“不是。”
“哦……”沅沅点点头,忽又一拍手站起来,笑道:“不管是不是,你也该回去了罢?来,坐我的船,我载你。”
上船后她拒绝了他的帮助,引棹划桨姿势纯熟,载着他朝城里渡去。
她身姿并不高大粗蛮,但刺棹穿芦荻,意态轻松闲适。他坐在船头,踟躇半晌,终于忍不住问她:“昨晚……你为何不推开我?”
“推了呀!”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说出此间事实:“本来我一直在推……”
他赧然低首,差点一头扎进身侧清流碧渊。
掩饰性地轻咳两声,他又低声问:“我是说,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