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发起了“向五条悟表白”的活动,很多人自发的行动起来,网络上,现实里,东京街头广场上的LED屏幕上,从少年少女们开始,到上班族、研究者、家庭主妇、老人,不断地有人在这里短暂的停留,喜爱和感谢,歉意和愧疚,他们低声的道谢,好像一夜之间五条悟变成了最受欢迎的那个人。
再也没人在乎他的坏脾气和他的不着调,好像连他的冷然都是一种高贵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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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受欢迎的五条老师现在在干什么?”禅院惠将咒具插进一个长得像是个异形的咒灵胸口,面无表情地问。
“不知道啊,悟说他要休产假。”熊猫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跟未来去菲格拉斯度蜜月啦,回来给你们带特产。’——他这么说。”
“……”
熊猫将眉毛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那是哪儿?”
“非洲吧。”
“我记得是欧洲、这是随口瞎说的吧。”熊猫吐槽,“悟绝对还在家里睡觉。”
“嘛,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就算是五条老师也会累吧。”禅院惠说。远远看见禅院真希在远处向他们招手,京都校的三轮霞也在她旁边,禅院惠收起刀:“最后这几天,就让他休息下吧。”
“是啊,毕竟是最后几天了嘛。”
走过来的禅院真希和三轮霞听见他们的话,随口问:
“你们也接到悟的通知了啊?”
“嗯,说3月27号晚18:00世界毁灭——时间也过于精确了。”熊猫一脸想吐槽的表情,“说月下先生会逆转时间……这就算了,竟然说:有什么想挽回的遗憾就去找月下先生报名……”
“十年内的有概率挽回,十年外的不保证挽回……能不能再不靠谱一点啊这个人。”
“能有这种机会已经是值得感激的了吧。”禅院真希显得很冷静,“你们去报名了吗?”
倒没有人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
虽然这听上去真的很不可思议。
逆转时间?真的假的?听上去就不靠谱不是吗?但两年前谁又能想到,这个世界会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变成这个糟糕透顶的样子。
如果还有机会回到过去、甚至是能挽回曾经失去的一切,不可能会有人拒绝。
虽然五条悟这个人经常不靠谱,说谎比喝水还要自如,但如果这种消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相信了。
说到这里几个人都有些沉默。
禅院真希垂眸看着手里的刀,手背上火焰形状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袖口里面:“我把真依的事托付给月下先生了,乙骨他们也是,所以这段时间悟的任务会由我们几个人接手,就让那两个人安心休息吧。”
“我也把机械丸的事情拜托给月下先生了。”三轮霞说。
那个当年自嘲的说着“我是废物”的女孩已经完全长大了,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这个在外界来说还在上高中的女孩子完全没有了那种少年人应有的朝气。
“机械丸做了错事,死亡也算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但……”她轻轻叹了口气,“谁又能拒绝这种机会呢?”
是啊,谁又能拒绝呢?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咒术师总是在失去,禅院真希的妹妹,三轮霞的恋人,熊猫的父亲,禅院惠的亲人……在场的少年少女虽然都年龄不大,竟然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幸福圆满的。
“话说月下先生没关系吗?”熊猫说,“这样下去,全世界的人都要来向他诉说烦恼了。”
“消息不要外传。”
“这只是个比喻。”
“不过就算只有咒术师,所有人的遗憾都将由他来背负……也太过辛苦了。”
“所以……”
“所以就算最终失败了也没关系,我绝对不会怨恨月下先生的。”乙骨忧太对视频通话对面的人说,“也请不要太勉强自己……”
“乙骨你是这种类型吗?”同为特级咒术师的九十九由基凑在他旁边,“我倒是想说,请拼尽全力将我的遗憾挽回一下,拜托了。”
“喂喂,你们到底是在跟谁说话——”五条悟冲着镜头对面的两人不满的挑眉,“我以为你们是找我有事?”
九十九由基摆摆手:“拜托把你的脑袋挪开,我找月下未来。”
“你找别人的男朋友有什么事——”
九十九由基敲桌子,“把你那得意的嘴脸收收。”她不再纠缠上一个话题,而是用之前经常被指责的问题堵五条悟的嘴,“你准备这一阵儿就这么闲着?”
“不然呢?”
“干点活好吗?”常年不干活的特级咒术师说,“最近传闻说出现了一只特殊的咒灵,说是诞生自对五条悟的恐惧、”
“噗、”五条悟在电话那头毫不客气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乙骨忧太倒是对此很理所当然:“毕竟是五条老师。”
桌子上,一只白色的毛绒小熊也在点头:“鲑鱼鲑鱼”。
脱离了身体桎梏之后,只要有足够的咒力,狗卷棘反而可以更灵活的使用术式,他现在算是咒骸大队总队长,今年已经确定会升到一级咒术师,过两年努努力特级也有可能。
这段时间暂时跟乙骨忧太一起行动。
在五条悟停摆的这些天里,就是他们和其他众多咒术师一起,暂且维持了这个社会在咒灵层面的安定。
没办法,福地樱痴把咒骸撤走真的给了他们很大压力,而且每逢天灾总会诞生出一些难以对付的东西,现在全世界有限的那几个特级全都快住在飞机上了,不是所有人都跟五条悟一样会瞬移。
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可以把祓除咒灵当成是单纯的体力活。
“话说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九十九问,“把这件事告诉我们。”
“嗯?”五条悟不知道在做什么,半张脸探出了镜头外,闻言又看回来:“啊你是说遗愿的事吗?”
九十九没计较他这个不吉利的说法。
“还有27号、时间重启的事。”她懒洋洋地托着下巴,“这件事已经小范围传播开了,你给的时间太确定了,世界末日可是很可怕的,连我都有种想不管不顾疯狂一场的冲动。接下来估计会有不少人去找你的宝贝男朋友……打探虚实、挽回遗憾、刺探情报、什么样的可能都有吧,没关系吗?”
五条悟抬头看了看,好像确认了什么,低头说:“没关系,我会保护未来的。”
这倒是很可靠。
“而且不可能所有人的愿望都能实现。未来想做的才会去做,不想做的你跟我说也没用。”五条悟说。
“哇——”
五条悟挑眉,那种真诚的疑惑、用在这里就变成了一种嚣张:“你总不是想跟我讨论公平吧?”他说,“未来又不是许愿机,想要公平的实现一切怎么不去信仰上帝,而且他是我的男朋友吧,凭什么要听别人的愿望。”
他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看他心情。”
九十九给他鼓掌。
可能换一个人来、就要跟五条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张嘴国家大义闭嘴人情关系了,别人的都无所谓,但自己的一定要实现。
但这里的都是咒术师,事到如今没人会试图跟五条悟讲道理——五条悟本人就是最大的道理。
于是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起来五条,你现在这是在哪儿?这个视角怎么这么怪……”
五条悟眨眨眼,面孔上浮现出一种大家已经很熟悉的、微妙的得意来。
“啊、行了、你不用说、”
“当当当当——”五条悟伸长手臂,拉远了摄像头,他身后出现了白色的布料,然后是身体,月下未来的脸出现在镜头里,“在未来的怀里!”他快乐的宣布。
隔着模糊的手机像素,月下未来看了镜头一眼,深蓝的眼睛仿佛幽深的海底,在五条悟又贴近镜头又想要炫耀什么之前,九十九由基眼疾手快挂断了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