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地亚承认自己心动了, 甚至他有一瞬间恍惚——我怎么没想到。

但是——

“你是人。”伊地亚眼中充斥着不信任：“人最会说谎。”不值得信任。

“……”人偶诡异的沉默一瞬，然后他满脸无辜的抬起手，布满球关节的手在空中随意活动了下：“可我不是人啊。”

伊地亚出戏了一秒, 他麻了, 强调：“你是人。”

人偶耸耸肩, 跟随设定说：“好吧, 我是人。”

伊地亚：“……”

人偶仰头, 他摸着珍珠：“合作的话也不一定需要信任吧，我帮助你报复你想报复的人，同时阻止人鱼找到你……”

伊地亚皱眉打断他：“那你想要什么？”

人偶先问：“水城一定会淹没吗？”

伊地亚眯起双眼：“一定。”

洛一然微微一笑：“让我们几个人活下来就可以。我想要的就这个吧。”

伊地亚眼中飞快闪过什么，他注意到洛一然话里的“几个人”, 但是他没有在意, 只是露出了个有些许微妙的表情, 他说：“我突然想合作了。”

人偶挑眉。

伊地亚歪头, 他指向自己耳垂, 脸上笑容露了出来：“但你要付出一点代价, 一点稍微让我信任你的代价……合作至少要有基础的信任吧？”

洛一然也指向了自己耳垂, 只是自己耳垂上有一颗圆润漂亮的珍珠。

“让我将你变成人鱼吧？”伊地亚轻声说, 他漂亮的蓝眸暗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上了一层灰。

人偶一顿：“你是指把我变成那些已经死去的、在夜晚游荡的人鱼怪物？”

“不一样，我不会让你死。”伊地亚打量着人偶：“只是让你不再是人……”他停顿了下，有点担心人偶再说出自己本来就不是人这种话, 但人偶没说，于是伊地亚才接着道：“人类排外, 你不是人就无法融入他们了。”

人偶明白了, 伊地亚想断绝自己反水去帮助水城的可能。

“可以。”人偶看似信任的伸出手：“在这几个势力里, 我最讨厌代表人类的水城了。”

于是伊地亚一步一步的靠近人偶。

人偶不躲不避, 他只是看似轻松无防备的任由伊地亚接近。

伊地亚走到人偶面前停了下来，他看着魔术师拿出的小刀：“你这是做什么？”

“我们要有信任。”人偶面不改色的操作魔术师举起小刀，他用着好像在哄孩子的语气：“让我把刀放你脖子上吧？”

“哦对，只要你还在阿特尔身体里的时候，我伤害你是真实会伤害到你吧？”

伊地亚脸色铁青。

魔术师因为在无声大笑，脸上的绷带都被扯起了一个十分上扬的弧度了。

人偶安抚：“没关系的，这是信任啊。我信任你会如约将我变成一个活着的怪物，你也会信任我只是单纯的将刀架你脖子上吧。”

“如果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人偶眉尾向下，表情失落：“我也会辜负你的。”

魔术师笑容僵住：“少爷怎么总说一些暧昧的话？”

人偶砸了下魔术师的手。

伊地亚死死盯着人偶，过了一会他伸手握住了魔术帽上的人偶。同时，魔术师的小刀也架上了伊地亚脖子。

*

近午时，下层区附近。

李其疯和维亚站在能够看见下层区的一个楼顶，狂风吹得维亚一头卷毛乱糟糟的。

他按了下自己脸上的挡风眼镜，然后看着下层区对李其疯道：“下层区这是在内讧？”怎么看起来要打打杀杀的了？

“不是内讧。”李其疯也看着下层区：“他们本身就不是一个整体，谈不上内讧。”

维亚眯起眼睛看着下层区：“那我们还过去吗？”

李其疯看到了正对持的两人其中一人倒下，然后右边再出来了一个偏瘦小的黑袍人朝站着的壮汉走去。

李其疯的目光在黑袍人身形上停留了一会，他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不去……没有看错的话，他们现在在整合下层区，可能是因为水城将要淹没的事情。”

下层区是被放弃的一个地方，他们极有可能是打算整合下层区所有的人，去找水城要生的机会或者与水城……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刚刚过来时两人已经看到水城的居民大多数已经去往避难所，不过去避难所的人全部要登记才能进去，下层区肯定无法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