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点怀疑那人的身份。
漆汩默然一会儿,还未来得及解释,忽然发现琥珀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正在扒他衣摆,漆汩不免失笑,俯身将它抱了起来。
“它方才带着三花在殿里捣乱。”靳樨道。
漆汩:“???”
但看靳樨的表情,又似乎什么事也没有。
不管怎么说,事情应当是定下来了,二人准备先回萼华殿再说,未料到才出云汉殿外不远,他们便被崔临等人截住了,漆汩大惊失色,靳樨眼疾手快,但还是没来得及——已经正面和那年轻人迎面撞上了。
几人相对,都像被雷劈了一般。
钟夙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满脸抱歉。
年轻人盯着他,整个人都像跌在地上的花瓶一般,瞬息之间碎成了一地。
崔临的表情也像冰封了一般,愕然地失去了掌控。
每一息都无比漫长,时间仿佛凝滞,最后崔临终于想起场合不对,好不容易对面色不善的靳樨挤出个笑脸,道:“我、不知英武侯住在哪里,是否可以拜访一下?”
漆汩的身形被靳樨藏了一半,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几乎有些头晕目眩——他实在想不到,会在这里露馅。
靳樨拉起漆汩便走。
萼华殿。
进来后,靳樨锁上门,侧耳听了听,确认周围无人,才点点头,直接问那年轻人:“你是谁?”
“你——”那年轻人却没有他,也不知道要坐,他像只木偶,一路木然地跟来,木然地听命行事,方才在殿上的气宇轩昂都像压根没有存在过似的,他直直地盯着漆汩,表情骇人不已,似乎想用目光将漆汩脸上的面具摘下来,似乎口舌干燥至极,瞳孔不停抖动,像是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问出口。
一路上已经缓了不少的崔临盯着漆汩,语气颇怪:“你没有死?”
他一句话,便戳破了几人还没说出口的虚罩。
紧接着钟夙便在门边单膝跪了下来,崔临挑眉,转身:“你知道?!”
钟夙低头不语。
年轻人呢喃:“你、你没有死。”
靳樨将漆汩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年轻人:“你是蔡致?”
是蔡疾的大儿子,是蔡放的哥哥,是如今易国的太子,蔡致。
蔡致被叫了名字,才渐渐回过神,他依然盯着漆汩,却隐约找回了神智,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又道:“你没有死?”
“不。”漆汩无奈地道,“我确实死了。你可以当作……我死了一次,又活过来了。”
蔡致:“我、我……”
他说不出什么。
故人相见,彼此隔着血仇。
秋天、血腥、箭头、大殿。
平复的心潮又再生波澜,漆汩拍拍一脸肃然的靳樨的肩膀,手挪到了他腰间的獬豸剑上,漆汩面无犹豫,唰地一下,拔出了雪亮冷涩的獬豸剑,并直接将它抵在蔡致颈边。
靳樨没有阻拦。
“殿下!”
钟夙一声长呼,急忙站起,跌跌撞撞而又慌乱地扑上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声又一声地祈求漆汩:“小殿下,求求你了,小殿下,小殿下。”
“你叫我殿下。”漆汩笑,“又叫他殿下。”
钟夙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他一根筋的脑袋,无法处这么复杂的事情。
而蔡致全身颤抖,分明是想躲,却硬生生捱住了,没有躲,被冰冷的剑锋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未消的暑气中遍身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