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的皮相,柔和的线条几乎难以看见,像是永远不会低头、极度自我的那种人,表情笑着,那笑意却没进到眼底。
“哥。”太子亲昵地说,像是见到亲兄弟那般,“终于来了,摆饭吧。”
宫人纷纷应“是”,漆汩跟着行礼,见那名女子亦是年轻漂亮,髻如青云,腰间环佩叮当,应是太子妃翁寿。
“见过寿殿下。”靳樨又对翁寿道。
翁寿点点头,并不说话。
太子懋拣了正座侧边阶上的座位,对满桌子琳琅满目的菜式兴致缺缺,没怎么动筷。
翁寿与太子懋同坐,只沉静地坐着。
“哥,你放心,我已经叫子人大哥去查你们家遇刺的事情。”太子懋劝慰道,“必定能将罪魁祸首抓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胆敢对哥你动手。”
靳樨示意他们三个尽管吃,不必拘束。
太子懋问:“叔父可安好?阿栊好吗?”
“都挺好。玉的事情是我家监管不严,才让葵人钻了空子。”靳樨抬眸,“希望不会乱了殿下的计划。”
“我能有什么计划。”太子懋笑道,“只是也不错,若不是这玉,你恐怕都不会回绎丹。哥,你未免走太久了,也不回来看看,早些年我与阿寿成婚你也没来,这次不如就安心地住下,住得久长一些,我已将你家的旧宅整修好了,必定与之前一模一样。”
“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靳樨答道。
太子懋笑笑,不再多言这个,言笑晏晏地给翁寿斟茶。
直到散席,传说中的肜王密章也没有露面,王座空无一人。
漆汩甚至有些罪恶地想那王座上是不是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
“我也好久没见到小初哥和小白哥了。”太子懋转向臧初与公鉏白,道。
“一切安好。”臧初答,“多谢殿下挂怀。”
公鉏白正忙着吃肉,点点头。
太子懋终于看见漆汩,眯起眼睛打量了会儿,疑惑道:“这位是……”
“与公鉏他们是一样的。”靳樨说。
漆汩道:“殿下,我叫宁七,宁静的宁,一二三四的七。”
“既然同小初哥和小白哥一样,那便也是我的兄弟了。”太子懋端起一杯薄酒,遥遥相敬。
靳樨转身给漆汩斟酒,漆汩入口才发现那是茶。
晚上,太子懋为靳家的人安排了一间久未住过人的安静宫室,众人随意收拾收拾便沉沉睡去,翌日大巫带着葛霄、李淼带着玉来谒见,靳樨一早就去了高明殿。
过了巳时,漆汩、公鉏白、臧初才接二连三地醒来。
漆汩在院子里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用了准备的早饭。
宫人上前来说大君子叮嘱,若他们想旁观,可自行去高明殿。
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尽管起得太迟,不过能赶上一点是一点。
夏山带着其余人先出宫去靳家旧宅,三人忙不迭地赶去高明殿。
远远的,旭日的光芒把肜宫照成大号的金子,太子懋及翁寿静坐,靳樨、子人真也坐着,李淼、葛霄陪侍在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边,皆未覆面。
李淼的右手包着布,面前的托盘里放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
那王座终于不是空的,漆汩终于见着了肜王的真容。
那就是名行将就木的病人,让人感觉全身的肌肉、骨头都病软了,能被王座硌出不会反弹的凹陷似的,哪里看得出与靳莽差不多年纪的样子。
到底还是武人的身体底子好些,漆汩羡慕地想,又看向站着的靳樨,想他七老八十了大概也能行走如风。
靳樨察觉到他的目光,疑惑地看回来,漆汩忙摇摇头示意没事。
公鉏白扯着臧初和漆汩溜进去,立在靳樨身侧,公鉏白小声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靳樨平静地说:“你们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