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使了个缩地决,先行出现在了沧洲海滨。其时方日出,海面金光粼粼,踏波而行掐指之间便到得太和岛上。雷音阁屹立不倒,然而一眼看过去,却有什么不一样。
商恪没琢磨出来,入得楼中,忽然察觉不到有人存在。
“……”
楼上楼下,果然没留下丝毫痕迹——法言道人已经不在雷音阁中。她时常修行的阁楼中,只剩下一块破烂的蒲团,仿佛从过去到现在,根本没有人在此地生活过。
法言道人就这样消失了。带着当年清河县灭门惨案的秘密。
自己与江宜都在某种程度上都被法言道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商恪隐隐感到一股怒火。正这时一个声音道:“商恪,真叫我好找。白玉京有事,速回。”
这与十六年前疏勒山草原上招呼他的声音如出一辙,便是神曜皇帝座下司文郎。帝君如有吩咐,一向由司文郎传达各方。
“我也有事。”商恪漠然道。他下楼离开雷音阁。
那声音好一会儿没动静,大概没料到会被商恪拒绝。此人态度一向很好,尤其对帝君忠心不二,从未有过抗命不从。便是那时带着小孩儿在草原上看马,也是说回就回。
“万事以王命为先!”
商恪道:“是陛下召我?”
司文郎沉默:“不是。”
一翅帽文士于半空中现身,跟在商恪身后:“但诸位仙官有事相商,正预备回报陛下。大家都在等你。”
雷音阁外,太和岛上稀薄的土壤呈现出黯淡的石灰色,那是一种没有生灵诞生于此的死气。商恪终于意识到,那朵花开五瓣的小花不见了,或许是被法言道人一道带走了。这座偏僻的小岛如今真正没有活物存在了,既没有人也没有花,犹如遭到人世的遗弃。
“快回……”司文郎话音未落,商恪已经踏波瞬息远去,身影出现在百里外的沧州海滨。
竟是连话都等不及听完。“商恪!”司文郎大惑不解,忙自袖中掏出一笔,凌空画出一道门,追着商恪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身形几个闪现,一炷香的功夫已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清河县客店。
那房里正有两个人在办事,商恪落地脚还没站稳,就听见里间传来喘息呻吟之声。他一愣,竟然推开屏风上前,床上两个人形交叠在一起,商恪一把将那人拉起,却是没见过的:“……”
那两人吓得尖叫,被随后赶到的司文郎伸笔在额间一点,两道金光闪没,二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罪过罪过,你这是做什么?”
司文郎此人前尘乃是个斯文学士,性格多有古板之处,见不得这种腌臜场面,忍不住埋怨商恪。商恪却置若罔闻,摸着下颌思索:“他已经走了,嗯,也许是去了那里。”
语罢人又不见了。司文郎气急:“商恪!不可胡来!”
他画出一道门,出口正在一户人家的偏巷里,商恪方从巷里出去,左顾右盼,又自言自语:“也不在这里,那是去了哪儿?……对了,是那里。”
“等等!”司文郎追出去,人又消失了,他忙再画出门来——这一次走出去,外面是翠屏叠嶂,云海霞岚,已在山峰之巅。
山颠一座古观,观里人烟全无。
商恪脚下不停,身形倏忽间出现在前后大殿、各处房间,然而都不见江宜的影子。
“这里也不在……”
“商恪!你等等!”司文郎终于追上来,欲言又止,竟从商恪脸上看出一丝不安。
“你到底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