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离朱看大门看得很负责。不管闹事的病人在行医市集闹得有多凶,丹鼎司的大门从来没被人砸过,医闹往往第一时间直送幽囚狱,省下大量地衡司调解时间。
可这家伙却仗着头上没人管着实肆无忌惮起来。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叼着早餐稀里糊涂毫无仪态可言的去上班也就算了,只要无架可打就窝在门卫室抱着被子卷补眠,卧房里更是塞满各种玩偶。
就她这副惫赖模样,偏偏武艺进境从未落下过,若是支棱起来怕是五十年内有望成为新剑首……结果她就是不支棱,饶是镜流那般清冷之人都叫这旁人的劣徒气得肝疼好几回。
这也便算了,平日若是病房那边想借她去支应一下手术事宜,不把人情讲到龙尊面前决计不可能。这位看门“大爷”不给人任何脸面,除非危急难重不行就是不行。
偏偏她又特别多的歪理,说是总得让病人小小吃翻苦头,回家去以后才能记住医嘱自我约束以免重蹈覆辙。新任司鼎是个有些呆的人,打不过她也拗不过她,又因为师兄妹年龄差得远,只得把离朱当成熊孩子惯着。
惯着惯着惯得越来越没样子。
三十来岁的持明,也确实是熊孩子的年龄。
林林总总叫人告了好几状,丹枫索性祭出所有家长都会用的那一招——辅导班。
你不是闲得慌吗?那就选点杂学打发时间吧,省得太过悠闲遭人恨。我亲自教,感动不?想他到底身为持明龙尊,少时也有“资质不可限量”的美名,自然无需花钱额外延请名师。
主要也是丹枫性子高傲,他不觉得罗浮上除了自己还有谁能胜任“家教”一职,离小朱目前还打不过他,只好耷拉着耳朵乖乖爬起来上课。
白子终于落下,丹枫放低茶杯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让离朱输得不至于太过凄惨。
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怎么有人心眼子是挑着长的呢?看离小朱收拾龙师时那心眼儿多得跟筛子似的,等再拎到棋盘间抖抖,咦?居然是个实心儿的!
棋盘上本就寥寥无几的白色又清空了一大片,丹枫换了斜对角干干净净的地方又下一子,离朱继续挠头。
还不能下课吗?肚子似乎又饿了!
持明少女开始左顾右盼,扭来扭去,一开始没有被纠正,接下来就会越发随性。丹枫放下茶杯看了她一眼,知道今日不能再拘着她了,否则迟早喜获“老登”称号。
“饿了?”青年情绪稳定语气也很稳定。
“嗯,饿了!”离朱点头,满怀期待。
衣物摩擦的簌簌声后他起身走过她身边:“走,带你去买些画画的颜料。”
丹枫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等着离小朱白眼翻到一半才继续道:“顺便吃鱼。”
“!”离朱在肚子里骂了老长一串,听说吃鱼统统往脑后一扔,一跃而起跟在他身后:“好耶!吃鱼!”
“嗯,吃。”
孩子还小着呢,能吃是福,多吃才能长高。龙尊晃晃袖子瞬间就想出不下十个投喂的理由,伸出手拉住离朱:“外间人多,不要跑得太快。”
外面果然人很多。
长生种身体素质优越,但架不住基数甚大,再小的比例乘上千亿人口,得出的结果都不会是个小数字。而且还有很多化外民前来求医问药,人只是生病不是犯罪,丹鼎司没有道理将病人拒之门外。
出了门丹枫就还是他那副“普普通通持明青年”的样子,收起龙角后多了股人类特有的温厚感。离朱任由他牵着好不容易才养出肉肉的小肥爪,眼睛时不时朝四处张望。
今日丹鼎司的白墙也在不停倾听着虔诚的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