恹恹的冷淡声音从隔壁女士洗手间传过来,看不见人但有水流咔咔两下把他拎起来晃晃。
“能站不能,说话。”
说话人明显耐性不佳脾气不好,他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声:“嗯。”
那圈水立刻重新回归地面,溅开形状随意的一地水花,无患勉勉强强站着,肩膀上的肉芽抵着墙面。
“呼……呼……”他喘着粗气,污水点点滴滴顺着头发向下流。
隔壁的水响了,门响了,一连串脚步声渐行渐远。
青年侧过脸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拗着向外看,又怕人看见自己又想看看是谁。
什么也没看见,闪过的明暗影子无法确定距离。
“……”无患阴暗的缩回去,完好的那只手握紧拳又松开。
他嫌恶地低头看看肢体残损之处,天生缺失且不发育的右臂和左腿就像两截肉肠似的无力耷拉着。他有想过直接把这两条丑陋的东西切掉,可是天人族的体质强悍,前几天才下狠手过不了多久这些可恶的东西又会重新长出来。
残肢去不掉,辅助器械又用不了,漫长的生命化作一场残酷的刑罚。有时候无患自己也会偷偷思量是不是上辈子作恶多端,这辈子才会落入这番田地。但他又不是持明,哪里来的上辈子呢……
那为脾气不太好声音也很冷淡的好心人应该是个持明吧,会御水的持明姑娘。冷冰冰的,平等的收拾所有吵到她的人。
还好没让她看到自己此时狼狈的样子。
他捡起倒在墙角的拐杖用那条完好的胳膊撑着,慢慢移出洗手间。
那些智商堪忧的堂兄弟们已经回到桌边猪一般大吃大嚼起来,嘴巴和前蹄都恨不得伸进别人家里,把人身上的血和肉都吃掉。
“无患透气回来了呀?身上怎么弄湿了?是不是不小心摔倒了?”
伯父恰好开门,两人走了个对脸。他分明知晓方才都发生了什么,领头戏弄他的人就是这家伙的儿子,现下却做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真是虚伪得令人作呕。
青年抿着嘴角刚想张嘴,双亲赶紧跟出来打圆场:“无患呀,哎呀怎么弄成这样?走吧快去换身衣服。”
看着父亲母亲哀求的眼神,无患浑身的气一下子就散了,从头顶凉透到脚心。
“不用了,你们继续吃吧。”他转身疾走,拐杖又凶又猛的敲击出一连串密集节奏。
“哎——”母亲向前追了一步,身后传来年轻人快活的大笑:“婶婶,我们能再点一份招牌菜吗?太好吃了!”
亲戚们时不时就登门聚餐,美其名曰轮流做东,可每次到他们家就总是挑这种贵得令人咂舌的地方。虽说依着家中营生也不是吃不起,心里到底有几分不舒服。
但是念及儿子天生缺损的身体,当妈的就总想着替他经营好叔伯兄弟间的感情。等到将来他们两个老的蹬腿闭眼了,儿子在这个世界上也不至于没有能互相扶持的亲人。
“好好好,你们点就是了。”她羡慕的看着那些身体健全的孩子,急忙扭开头生怕别人看到自己的眼眶红了。
酒楼的经理已经和包厢里的客人谈妥了赔偿事宜,陪着笑弯腰退出来带上门。她走到电梯口见到行动不便还浑身湿透的无患,脑子稍转就想明白这位估计也是被水管爆炸波及的客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问您也是xxxx号的客人吗?更衣室在这边,很抱歉给您带来了不好的体验,请随我来换身新衣服。”
就连萍水相逢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