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嘛……我去去便来!”
说罢,他大摇大摆走向车边,把上面些零碎货物一把卸下来——是一次性的。
沈灼怀心想,此人力气很大。
而后老马便卸下其中一头驴,施施然离去。
……
对于他们来说,今日可算得上是劫后余生。
迟将的农庄里一切准备俱全,小院不大,却有四个房间,早前他们的包裹衣物也被悄悄送到这里。沈灼怀先进了一个房间,回头却发现司若已经坚定地选择了一个离他不远不近,恰好有些距离的地方。
沈灼怀无奈地笑笑,司若这分明是在闹脾气,等着自己去哄。
真跟只炸毛的猫儿似的。
一开始他一定是不明白为什么原先说好的孟此凡却变成了赤妙,倒不是司若不在意孟此凡的命,而是司若这个人就像是一只执拗的小动物,很认死,他认为赤家,赤锋已经替他们牺牲过一次,赤妙没有必要,也不应该成为第二个为了复仇而一心冲进去的祭品。司若不解明明可以活着,为什么非要去死。
可沈灼怀却很清楚赤妙的想法,或者说,赤妙的这种选择,他是完全认同的。
复仇也好,心有不甘也罢,对于赤妙自己来说,狺人族是她自己不可撼动的一棵大树,她只是那树下一只蝼蚁。赤妙短短十数年的人生之中,她首先被赤锋这个父亲控制着,而她的父亲,又深深置于狺人这一父权群族的控制之中,从前她或许是被带着走的,可当她真被逼迫做出弑父的举动后,她不得不亲自直面这双重控制的后果。
沈灼怀看出了她说“要解救其他狺人”下,不得不借此藏起来的那些堂皇,就如同他自己突然得知自己真正存在的那一日一样。
他必须去做些什么,即使后果是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有时沈灼怀也很羡慕司若,他身边一直有着祖父、老师的存在,他迈出的每一步,看似没有人替他兜底,可司若永远知道,他有个家。
赤妙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家,就像是沈灼怀自己一样。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沈灼怀看着赤妙去送死,也是在看着自己如果没有遇到司若的未来。
他的心肠向来是硬的。
如果赤妙不自己决定,他自然不会再做那个推波助澜的人,可赤妙站出来了。
站在司若紧闭的大门前,沈灼怀轻叹一声,敲响了门。
“诺生。”他道,“我看孟此凡他们在烧热水,你要不要出来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