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猛地退了一步,从眼前的幻境中清醒过来。
那是他不了解的国度,不熟悉的武器,但洛希本能地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他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一场战争。
异变没能真正伤到他们,大概现实覆盖也不行,但是大概率以此为借口诞生的战争可以,没什么能比战争更高效地清掉文明这种产物了。
科斯莫放下风灯,语气平淡:“这就是曾经发生的。”
“也是一直都在发生的。”洛希想到了童年时的经历,感到一丝反胃,“你亲历了那场战争?”
“我刚刚看到的那座倒金字塔似的深渊,”不等科斯莫回答,他又问,“就是你提过的裂隙吗?那不是深渊之城被拆掉后留下的,呃,遗迹吗?”
“不全是,”科斯莫说,“你也看到了,当战争几乎毁灭一切时,当事人总会想做些什么改变局面,比如求助于其他力量,比如重新打开一条通往哪怕是地狱的道路。”
洛希不知道科斯莫看到这一切时会作何感想,他曾经带领着人类毁灭了高高驾临在他们头上,自诩神使的深渊之城里的魔法师们,而在这里建立起现代文明的人类在自私的争斗中又走回了依赖神明的道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洛希心想,我要是科斯莫,我才不帮他们擦屁股呢,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吃,哪里至于几个世纪来都活得像个救火队员一样到处东奔西走还没个好脸色看。
科因肯定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他在后面悠悠地对科斯莫说:“你也真是不嫌累得慌,人类的命运,人类自己都不关心,你替他们操劳个什么劲。”
科斯莫举起风灯,那一星灯火摇曳着,散发出一环微弱的光晕,给他在废墟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投下了一个摇曳的,瘦长的灰黑色影子。
“我只是尽责任。”他说。
洛希感到有什么东西穿透了身体,就像是……一种呼唤。
他停下脚步,科斯莫回过头来看着他,像是在问怎么了。
“我感觉,不太好,”他有些吃力地描述着自己的感觉,“就像是,我好像来过这里,来过很多次,而且现在我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从身体里拽着我,不让我往前走。”
他打量着四周,一切如常,只有天空中的深红色云层好像又厚了几分。
“直觉吧。”洛希最后说,他隐约地期望科斯莫不拿它当一回事,但是他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天后指向不远处一栋仍然矗立着的楼房,说:“我们去那里避一会。”
这里光线本就暗沉,楼洞里更是黑漆漆的,布满灰尘,楼体也有些轻微的开裂,不知道那些长满斑驳外墙的青色霉菌有没有蔓延进来,但科斯莫把衣领拉了起来遮住口鼻,他解释说这是为了防真菌感染。
说起来这儿为什么会长这么多真菌?真菌是会长在水泥板上的生物吗?洛希有些疑惑,但他还是学着科斯莫遮住了口鼻——虽然他觉得以自己的自愈能力真菌大概拿他的免疫系统没什么办法。
尽管进了楼,但是那种古怪的既视感依然挥之不去,洛希觉得自己后颈上的汗毛都不自觉地立了起来,他忍不住开始想,我们这到底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