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吃棒棒糖不?不吃?随便你,我还有事,走了。什么,你是谁?你是什么?我又是什么?人类,你的问题真的很多,怪诶。”
金色头发的男人匆匆离开了。
“你?你是一个自私,冷漠,遇事只想逃避,却还硬撑着想要做个道德表率,实际只是为了和父亲赌气的小孩罢了。也只有我才来会帮你。”
聒噪的乌鸦如是说。
“你是你眼中的洛希,也是所有人眼中的洛希,可是你究竟是谁,要由你自己来决定。”
灰色头发的男人说。
可我也不需要成为谁吧,他想,就这样一直飘着也不错,又温暖,又潮湿,就好像还没有出生,也不会遇到那些痛苦的事了。
痛苦的事?什么痛苦的事?
狗吠声,倒在地上的已经死了的男人,暗淡下来的夜色,冷漠,忽视,不被倾听,被迫做不想做的事情,不得不在不想做的事情,失去,失去,很多的失去,失去的自己养的南瓜,失去的自己画的画,失去的自己爱看的书,失去的,失去的,失去的却还在挣扎着的自我。
因为失去了太多所以不得不长出尖刺,防御着一切的自我。
这是对的吗?是好的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不出生不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
但是那样也就不会遇到好事了。
他对自己这么说。
不会有人一边对他逃课的行为指指点点一边把帮他复习,不会有人在他在外打工赚钱时偷偷瞒着父亲用自己的工资给他一点经济支援,也不会有人说——
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真的很高兴遇见你,所以,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恨我,对不起。”
是谁,在什么时候,跟他说了这句话?他觉得那是个很重要的人,因为他觉得自己微微震荡了起来,比周围的水要更为活跃。
不,不要去思考那些事了,越想会越下不了决心的,他会留恋,会想要回去,会想成为洛希林万克斯,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
他要留在这团水里,跟着月亮起起伏伏,随意地触碰他人而不用担心被排斥。
他和其他水逐渐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就像他正和所有人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这就是出生之前的样子吗?这就是人类本来该有的样子吗?这没有纷争的日子难道不幸福吗?
这是一个彼此都能解的世界,是从未有过的乌托邦。
“那么,”他自己,他心中的自己忽然开口说话了,“你也要去解你的父亲吗?”
“你也要和所有那些,暴力罪犯,欺压他人的霸凌者,黑帮,战争贩子,为了一己私利而无下限欺压他人的混账,自恋型人格障碍者,混在一起吗?你期望这样的未来。”
这未来实在太他妈可怕了。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从幻梦中清醒了过来,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做过的最可怕的噩梦——和这些人物意义上地混在一起。
洛希猛地坐起来,咳嗽不已,那些水还有少数残留在他的呼吸道中。
这是哪里?
他坐在一片白垩土的海滩上,也许是涨潮时分,这里还覆盖着一层浅浅的海水,海水是浅绿色的,顺着海滩往下就是一片汪洋,而海水都色彩也层级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