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差不多也到此为止了,男人松开手,没了下巴的狗一路呜咽着,夹着尾巴,跌跌撞撞地往后退,洒下一路血花,而它的伙伴则仍在享受它用下巴换来的这一顿大餐。
狗并不是不爱吃肉骨头,而是看要和什么比,饿着肚子又没有别的吃食的情况下骨肉自然是好东西,可是有肉自然更好,而在肉之上的则是柔软又富有脂肪的内脏。
狗群没有直扑他的咽喉,却仍然凭借团队捕食的本能找到了另一处要害——没有骨骼保护的柔软的腹部。它们锋利的犬牙立刻就切进了皮肉,生拉硬拽地撕出一块豁口,没了腹压的内脏立刻一嘟噜涌了出来,像是一串特大号葡萄,即便流到体外也还在缓慢地遵照生物节律蠕动着。
这几只狼犬立刻转移了目标,盯上了这些内脏,它们叼着肠子把它往外拖,边拖边吃,几乎连嚼也不带嚼,个个吃的两眼放光,直到它们的同伴开始惨叫着往后退,男人松下劲来躺在地上,它们也还在埋头苦吃,从内脏到血肉,军服被扯得破破烂烂,血在地上晕了一大片,从高空中俯瞰时是一个偏心率不算大的椭圆,仿佛地球出了小小一滴血。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狗终于吃饱了,它们带着满脸的血,舔着嘴,坐在地上摇尾巴。
今天没有出太阳,是个阴天,可洛希抬头时却错觉满天都铺满了火烧云,也许是他盯着浑身浴血的男人看得太久,那团红色终于在他视网膜上烙下了一个经久不散的幻影。
德蒙特说:“鸣枪,敬礼。”
洛希转头看他,他的父亲脸上没有表情,可洛希认得他的眼睛。德蒙特对这个人绝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挽回自己在士兵眼中的威严,对方用生命捍卫了自己尊严,也挫败了德蒙特打压羞辱自己的计划,于是德蒙特便顺水推舟,还能显出自己对军人身份和对荣誉的认可。
这太可笑了,但是此刻的洛希不可能笑的出来,他只能想到自己身体的一半得永远淌着那个男人的血,没什么比这个事实更令人作呕了。天啊他好羡慕佩斯特,她绝对不用背上这样一副不由分说的十字架。
其他士兵纷纷照做,无论他们是心悦诚服的还是装聋作哑,他们立正,随后朝天鸣枪敬礼。
随着天黑下来,其他士兵终于带着狗散开了,或是巡夜,或者把它们关回笼子里,那条被扯掉了下巴的狗夹着尾巴也想跟上,被德蒙特照着它额头补了一枪,它当场软趴趴地倒在地上不住抽搐,焦黄骚臭的尿液从两腿间淌了出来。
“这个没用了。”
洛希仍然留在原地,勤务兵松开他后他便立刻跪坐在了地上,身体仍然不住地发着抖,他没哭,也没呕吐,只是仍然定定地瞪着那具残破的尸体。
“我还以为你会全程闭着眼睛,”德蒙特走前丢下这么一句,“今天最后你总算有那么点像个林万克斯了。”
对于这句勉强算得上是表扬的话,洛希仍然保持着沉默,他只看到自己勉强站起来,摇摇晃晃,一高一低地拖着步子走到那具尸体边,然后再次跪下来,这次是他已经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