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早知我生来就是奴隶,又何必诞下后代供你们驱使?”
那不是他一个人的悲剧,无数对自己一无所知的人们就这样在历史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被莫名焚烧的痛苦与愤恨,一个普通的清晨或午间,纺线的女工,伐木的樵夫,修复典籍的学者,就这样被体内突如其来的火焰夺取了生命。
人类管这种现象叫做——人体自燃。
红袍人并不与他争辩,大概是知道争辩也无法带来结果,他只是转过身,背对着德雷克,对着深渊的方向高举起火炬,嘴里念诵着德雷克完全无法解的词句,但是他那压抑的激动和喜悦德雷克还是可以感受到的。
他在为神明力量的增长而喜悦,德雷克只觉得可笑,神明的离去是历史所趋,无法扭转,而眼前这个人活在他的迷梦里,误以为高级奴隶就不是奴隶,看不见自己是如何被不可言说的存在凄惨地压迫着,反而为了一己之私祸及后代,那么觉醒后的人,不愿当奴隶,并最终导致白焰的血脉凋敝到只剩德雷克自己也是一种众望所归。
一道看不见的涟漪划破了空气,却仿佛一记重锤,重重锤在他们的心坎上。
来了,又是久违的神启。德雷克无聊地想着,总是那些话,对对对,祂说的都对,人的存在的确没什么意义。
但是红袍人不这么想,他微微弯下腰,肩膀大幅度地颤抖着,随后猛地转过身,大踏步走向德雷克,落脚重得仿佛要在坡道上踩出一个个坑来。
“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都做了些什么!”他一把抓住德雷克的衣领,失控地咆哮道,兜帽随之掉落,露出一张可怕的面孔,那是一张被火焰烧融扭曲的脸,没有头发,眼睛只剩一只,没有鼻子,没有嘴唇,两排牙齿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坑坑洼洼的伤疤与深红色的疮痂爬满了所有可见的皮肤。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来的这里?该不会是跪地祈求这位神明的说我虔诚到只想把自己献给它吧?德雷克的嗓子不允许他说出这么一长串话,于是他只是冷笑着俯在红袍人耳边说到:“告诉你吧,希尔的仪式可真他妈爽。”
这话为他换来了一记耳光,德雷克偏过头,耳中嗡嗡作响,舌头有点疼,也许被牙齿磕破了,这让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为这位和自己流淌着同样血脉的先人的浅薄和无趣。
这就是你下意识的反应?德雷克的眼睛如此说,你完全就是个凡人,甚至是最差劲的那一档的凡人。
“你的神都没说什么,别太自以为是了。”他吐了口血,却因为腹部的疼痛而缩起了身子,牵得那些已经深入骨缝的锁链哗啦作响。
红袍人松开德雷克的衣领,用异常厌恶的目光瞪着他,就好像他是一只从厕所里冒出来的耗子或者别的什么不可描述的秽物一般,只听他咬牙切齿地说:“是我失察了,早知道我就不该放那只东西离开,我该把那只肮脏,扭曲,下等的生物彻底烧成灰。”
“你……动动脑子,那样……我才不会……跟你走。”德雷克断断续续地说,他能感觉到那些锁链还在往身体深处钻,几乎要碰到内脏了,他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在这样的疼痛下他还能维持住清醒的意识。
“你以为你能睡过去?或者陷入长久的昏迷?”红袍人那张扭曲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更扭曲的表情,配合他嘴里发出的嘶嘶的气声,德雷克猜测他没准是怒极反笑,“告诉你吧,哪怕被污染了,哪怕不再有资格滋养祂,你也还有点用,成为吾主降临的容器吧。”
随后他又仿佛自言自语般说到:“哪怕人类那脆弱的躯壳连一丝残影的力量都难以承载……不,不,那是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