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击着肋骨,几乎就要从胸腔里跳出,喉咙也莫名的发紧。
他尽可能简短地向科斯莫解释了从埃舍尔府到凡米尔岛之间的故事,尤其是埃舍尔府里突然出现又消失的他以及凡米尔岛上的血肉女神,科斯莫仔细听完,随即开口道:“那么未来的我只是碍于缺少容器而无法长久现世,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被派来这座岛屿了。”
他撕下一张书页递给洛希:“希尔的血肉赋予术,只要对象还残有一部分肉体,就能替他重塑肉身。”
……那条他们从埃舍尔府找到的脊椎!
“至于埃舍尔,他恐怕只是对未来感到绝望罢了。”
“绝望?”
“这里,深渊之城,曾是众神的居所,祂们早已离去,留下的力量残影却依旧引发了无尽的纷争,无论现在,还是未来。埃舍尔一定是来过这里,发现永远不可能迎来异常终结的一天,人类与它们之间的战斗会永远地持续下去,他接受不了这一点,更接受不了自己多年来给人当牛做马到最后却被愿望背叛,绝望下索性彻底抛弃了人性,成为了自己曾经想要消灭的存在。”
“我们经历的所有异常都是祂们留下的残影?那不就说明了想要从源头上遏制异常,就得——”
就得弑神。而这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做得到的事情,刚刚在图书馆里的经历让洛希深深明白了这一点。
难怪埃舍尔会陷入绝望。
洛希一时被过大的信息量冲晕了头,也许还有别的更有价值的东西可以问,然而冲击之下他没能克制住自己,几乎是本能般的问出了那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我会失忆?为什么残存的记忆碎片里满是你的身影?为什么你可以在我身上复活而不是别人?为什么你度过了如此漫长的时光,见证了诸多浮沉与悲伤,却似乎仍然愿意对我另眼相待?
科斯莫沉默片刻,最终移开了视线,他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一片死寂的城市,说:“我不认为这是一个有答案的问题,但是……如果你在一条路上反反复复地行走,风景日新月异,却只有终点从不改变的话,我想,谁都多少会对它留点心思。”
日光如同酒醉般曛然斜照,洛希下意识地想要攥紧那页纸,却又害怕皱褶破损后影响法术的施展,最后只能轻轻捏着它,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但这份寂静却并不再如之前一般压迫着人,反倒有种羽毛般的轻盈与飘然。
然后枪声撕裂了它。
“你知道吗?祂比我想象中要宽容不少,”科因感慨地说,“我还以为我走进这的一瞬间就会变成一滩肉泥或者焦炭,毕竟那些小气吧啦的神没几个愿意看到自己的祭品被别人享用,呃,或者玷污,或者触碰。这说法其实挺冒犯人的,是不?这可不代表我的观点,我只是如实陈述我看到的现象而已。”
“玷污之类的说法不过是一种文明的虚伪秩序下的所谓高阶客体对低阶客体自以为是的定义与异化,而当你抛开这一切纯粹地追求放纵时,一个以荒谬为基石的神性个体自然不会对此抱有微词。”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没有听懂,但我知道我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对吧?”
对吧?他看向德雷克,后者疲惫地靠在高墙上,浸满鲜血的衣服染红了垂下的白布,他挤出个带有自嘲意味的笑容来:“我可不敢保证。”
就像大多数神不在乎人类的善行或罪孽,但人类却乐此不疲地为此勾心斗角一般,一个神的不在乎也往往无法说服那些狂热的信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