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资料,三下五除二就把好的文件夹塞还给他。
“没事没事,其实我本来就是来找你的,有人托我给你带个话,”她突然打住了话头,仰头看向了洛希身后,“嗯,现在看来不需要了,她亲自来了。”
这女人说完就跑走了,和她来时一样步履匆匆,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宽阔的走廊里早就没几个人了,只有值夜班的人还在留守岗位,节能灯光白得发冷,把洛希的影子拉成一根又细又长的黑色火柴棍,与之相比,从更上方投下来的天桥的阴影沉重粗大得堪比一节火车车厢,仿佛随时可以把他碾得四分五裂。
谁也没有先开口,沉默就像冰水一般灌满了走廊,洛希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水底,沉重的水压让他连呼吸都很难做到,更遑论开口打破这片僵局。
只是某种古怪的期盼令他回过头去,感觉脖子上吊了重逾千钧的铁块。
佩斯特林万克斯站在天桥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妆容精致,神情漠然,钴蓝色的眼睛像两颗实心的玻璃球。
这还是洛希自失忆以来第一次亲眼见到她。
洛希下意识退了一步,却又不清楚自己干嘛这么畏畏缩缩的,他可不欠佩斯特东西。
“姐……林万克斯部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换身衣服,我们出去吃个饭,车在门口。”
洛希忽然觉得水退去了,他站在干燥的陆地上,呼吸也自如起来,但佩斯特的下一句话又往他嗓子眼里塞了团死面疙瘩:“桑切斯请客,还叫了前副局长埃舍尔一家。”
室外的照明当然还是用着暖色调的钠灯,橙黄色的灯光流淌在车窗玻璃上,洛希看似安安静静坐在车后座,其实无所适从的恨不得从车上跳下去。他早就习惯了合身宽松的服装和透气吸汗的贴身布料,突然被塞进一件西服里就像第一次穿拘束衣的精神病人一样,光是衬衫领子都能把他勒个半死,更别提那些扎人的羊毛面料了。
“我要做什么?”拘谨半天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佩斯特头也不回,“私人聚会,又不是大场合。”
“但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终于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花瓶是不需要耳朵和眼睛的,尤其不需要长着嘴巴。”
第4章 忘却的过往(2)
聚会就办在桑切斯家的后院里,如佩斯特所说,只是几个人私下聚聚,坐在长桌边,有说有笑的吃吃喝喝,他心不在焉地切着盘里的羊排,心想佩斯特原来也会笑,还能对着那位前副局长夫人——瑞秋埃舍尔,一个上了年纪,身材娇小的金发女人,笑得那么亲切。
“您之前送的那几包蝶豆花茶,我自己喝了些,还带了几包给我妈妈,她很喜欢。您知道的,她一直有严重的失眠问题,喝后睡眠好了很多,梦魇更是几乎没有发作过。”
而埃舍尔和桑切斯之间聊的又是别的话题了,聊来聊去,也总是围着埃舍尔的突然调职做文章。费因斯死后,埃舍尔也没能在副局长的位置上再进一步,反而被平调去做了档案管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