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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浴室。

刚开花洒,游暝又进来了。

两个人仍然都处于湿透的状态。

只不过游霁现在是浑身赤|裸地湿。

游暝就这么面色不虞目光锋利地看游霁洗澡,游霁也不避讳,该搓头搓头。

结果游暝突然又脱了上衣,走近。不耐地关掉花洒,把游霁还带着泡沫的脑袋直接拽到自己胸膛前,帮他搓,手指刮过游霁耳后,很重。

“你怎么回事。”

游霁没说是有人推了一把:“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游暝不说话了。

游霁笑了笑,语气里不自觉带着哄人般的撩:“但幸好掉下去了,这样我们还没人发现地亲了一会儿。”

游暝发火了:“幸好?我是不是让你不要玩上头,是不是让你注意安全?游霁,我就知道——”

“哥。”

这么一个称呼划过浴室,游暝的怒火像火星儿一样,刚燃起瞬间便灭了。

“哥。”游霁仰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我会游泳了,我不会再溺水了。你别担心。”

按着游霁脑袋的手指突然有些颤抖。

游霁假装毫无察觉,看着墙壁,雪白的胸膛慢慢起伏着:

“小时候溺水那次,爬上来后,也是你带我洗澡,给我搓头,还让我不要告诉大人。你还记得吗。”

不等游暝回答。

“——我知道你记得。”

“但你可能不会记得,那是你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被送回前。”

泡沫滑到游霁的后颈,顺着脊柱,凉凉的。游霁说着说着,轻轻笑了,有些语无伦次:

“就,我一直没给你说谢谢来着。我就是想说这。谢谢你救我。今天,但主要是十六年前。”

年幼的有段时间,游霁总是在想,如果那天他没掉进池子里,游暝就不会救他,那就不会烧到昏迷。

爷爷回来时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生气。

是不是就不会把他送回去。

但后面他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无论如何都会被送回去,因为他本就是鸠占鹊巢。

但他还是希望溺水的事不要发生,游暝不要救他,这样他被送回去的那天,应该就可以和游暝告个别。

他从小就被夸礼貌可爱,他应该会背着游暝为他选的奥特曼书包,笑着对他挥手:“哥哥再见,谢谢哥哥。”

即便知道是再也不见,也留下一个完美的体面的童年句点。

那样,或许他就不会把游暝记得那么深。

不会在才被送回去的那几天,每每午夜梦回,都还在担心发烧的人好没好。

游霁一直清楚,落差让他的童年记忆变成了忘不掉的疤。

却在今天,从游暝杞人忧天般的叮嘱,到小题大做般的施援;从水下他眼里的慌张宛若十六年前,又比十六年前更重;从他颤抖的手,他才迟缓地明白——

游暝记忆里,也是有疤的。

游暝把他脸掰过来。

手指从下巴扣上去,指腹按着游霁的嘴唇。

他没有说“不用感谢”,也没有说“应该的”,眉骨压得很低,瞳色很深,视线扫着他的嘴唇。

“是,你从小就让我不省心。”

游霁眼眶霎那间红了,却笑得更欢了:“妈呀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比我大三十岁呢。”

游暝低下头,开始吻他。

吻得又深又长,也不忘教训:

“游霁,会游泳不是你就能掉下去的理由。”

游霁含糊认错:“我知道,我错了。”